他坚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她。
天涯海角,又能逃到哪里去?
只要把她抓回来,宋聿就会解雇所有佣人,庄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们会合葬在一起,就葬在那片荒芜的蔷薇花圃下。
红蔷薇,意为炽热长久的爱情。
以往的它们被暴雨冲毁,被大火烧烬。
那就让他和陆芊芊的鲜血变成红蔷薇,葬在那片肥沃的土地,染红整片花圃。
风吹日晒,日夜更迭。
比层层叠叠的红蔷薇还要靡艳。
他们赤裸的尸体或在暴雨中、或在烈日下难舍难分,相拥相吻。
正是比红蔷薇还要炽热长久的爱情。
-
&失措。
陆芊芊消失的第一个年份。
春夏秋冬过去,她彻底失去了踪迹。
宋聿回到这间熟悉又陌生的主卧,忽地愣住。
这时,他才猛然间意识到。
整个庄园在逐渐抹去陆芊芊曾经存在的证明。
-
不可置信的,宋聿心脏被狠狠揪住,居然开始慌了阵脚。
他的脑海时不时揣摩陆芊芊永久离开自己的可能性。
只是很快,就会逼迫自己扼杀这种想法。
不可能的。
一年了...
回来,快回来。
哪怕她在一个全新的世界寻获所谓的自由。
哪怕她已经和徐文川私奔到了某一个角落。
没关系。
只要肯回来,再回到他身边来。
他可以不计前嫌,可以不杀她,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亲手为她种满红蔷薇。
他甚至,他甚至可以原谅那个破坏两人感情的万恶之徒。
-
宋聿仰视天空,居然也有渴求得到神明庇佑的时候。
可神明对他视若无睹。
陆芊芊仿佛真的成为了他生命中的一位过客。
他最心爱的人。
真的真的,
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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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魔。
终于,两年、三年、四年...
在陆芊芊消失的不知道多少个日夜,宋聿彻底认输了。
他回想起那年高三观赏的那场荒诞戏剧中,疯批美人高举约翰的头颅只为得到一个吻。
16世纪的那位女主角,会后悔杀了她最爱的人吗?
会不会像他一样,品尝到了爱情的苦涩?
-
从那天开始,宋聿再也没有关心过外界的任何一件事。
从早到晚,他依靠回忆和陆芊芊的点点滴滴,作为续命的源泉。
他整日整夜地拥抱陆芊芊穿过的衣服入睡,仿佛隔着布料能够摩挲到她细腻的肌肤。
他反复呢喃她的名字,只为下次的相遇,叫出那三个字不会生疏。
后来,囚禁陆芊芊的那间地下室里罕见地亮起灯光。
宋聿给自己拷上银链,来回踱步。
他真的疯了。
*......*
自此,打扫房间的佣人,每个夜晚都会在走廊听到地下室传来闹鬼般的诡异自述。
“陆芊芊。”
“陆芊芊。”
“陆芊芊。”
...
佣人吓得失了魂魄,却在成千上百遍得不到回应的呼喊后,又听见底下传来如鲠在喉的苦涩倾诉。
“芊芊,我不怪你。”
“你在哪里?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原谅你了。”
......
又经历一段很长久的沉默,嗓音颤抖,分不清是忏悔还是痛苦。
“不,是你原谅我。”
“回来。回来吧芊芊。”
“求你。”
“我求你了。”
...
那位佣人看不见,地下室里的男人心脏疼得紧攥成一团,面容哀伤隐忍。
他红了眼圈,微微启唇:
“我爱你。”
“我离不开你。”
“离不开你...”
-
皎洁明月透过那扇狭小的窗户形成一束银白的光,它曾是陆芊芊被关在这时内心唯一的慰藉。
此刻竟如反噬般,倾洒到了男人身上。
就连位置也一样,从头至尾,渡上圣洁的光圈。
昏暗的地下室里,宋聿给自己的脚踝铐上银链。
以数年前他所爱之人一样的角度,仰视窗外月色,日日夜夜反反复复地呢喃。
或许只有悬挂夜幕倾斜而下的那束鬼魅月光才看得到。
在那幅精致薄白的脸庞上。
恶魔他。
第一次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