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见他未怪罪,已经聊了这么多,也不怕大胆直言:“事情黑白对错,全看在位者如何想,但也不全对,断一件事,不是全凭自己喜恶,而是看对方手中权利有几分。长安之乱,沈家已谋了日后荣耀,为何还这般担忧。。?”
“你对长安之乱如何看?”
“他与我说过,那夜,张家、冯家、沈家,三家的都是命悬一线,最后圣人让沈家胜。我想不是圣人让沈家胜,是只能沈家胜,因只有沈家才能在圣人同时打压另两家时,稳住朝堂内外。”
沈归远笑意达眼底:“那小子回来有句话猜中了,我确实满意你。”
朝颜更加疑惑,沈归远既已经替沈家谋了这般荣耀,此时又担忧什么?
“如今太子是过继至贤妃名下,宫内妃嫔那般多,若不是贤妃,沈家难道又要站湘王或者晋王了吗?不管是谁上位,沈家都是朝堂重臣,沈家几代人屹立不倒,因只忠君。长安之乱,不可否认,沈家谋了很多,但抛开各种纷杂,将沈家抬至这位置的只有这一件事,起决定作用。”
“你说说究竟先看在位者如何所想,还是先看你手中权利几分?”
朝颜静默,从未与人聊这般多,自己那点儿聪明,在沈归远面前什么都不是。他真的如沈知行所说,极善谋划,洞察人心。
“先断,后权衡。”
“正解。”
沈归远又替她倒了杯热茶,放至其面前:“长安之乱,沈家谋得未来荣耀,但只有他,我依旧不敢断言是否安稳。恨我无时谋,譬诸具官臣。我为沈家谋了半生,接下来所谋只有他。”
朝颜懂了,沈归远之前所谋是为沈家,这次所谋只是为沈知行。
这般郑重,此事她知超出自己所想,缓缓问道:“若有一日,在沈家与他之间定要选择,您会选择?”
“沈家。”
朝颜见他说得这般毫不犹豫,不假思索。想到沈知行说起自己阿兄的模样,心里酸涩。
沈归远见到她眼底的情绪:“是否觉我对他太残忍。”
朝颜摇头:“沈令公才是最在意他之人。”
沈归远难得顿了下,一笑了之,端起茶盏:“如何断我来,权衡交由你,是否可行?”
朝颜望着他,即使此刻她都不知沈归远说得话几分真假,但有一事她确定,沈归远在意沈知行。
端起面前茶盏,推杯换盏,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