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刘先生忽的站起来,压着嗓子狠狠嘟囔了一句,看了看右手上捏着的一张黄裱纸,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他快步走进西厢房,厢房两侧摆满了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厚厚薄薄的书籍,许是长久没翻过,书籍上满是灰尘。刘先生快步来到房间最北面的墙前,墙上中间位置向内凹进去一大块,布置着一个类似供奉佛龛或神像的方格,下面摆着一张长条状的供桌,桌子中间一座香炉,两边分列两支香烛,地面上放着一个黑乎乎的火盆。他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黄裱纸摆放在香炉里,从褡裢中摸出火石,熟练地点燃香烛,烛光照进方格内,里面供奉着一尊雕像:约莫尺许见方,腆着大肚皮,咧着大嘴巴,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分明是一尊弥勒佛像。奇怪的是佛像的肚皮上,肚脐位置斜着向下凹进去一块,形成斜着向右下角弯曲延伸的一个沟槽,与普通的弥勒佛像肚脐大相径庭。
刘先生双手合十,在佛像前默默祈祷了片刻,双手捏起香炉里的黄裱纸,小心地凑到烛火上,在火光映照下,隐约看到纸面上勾画着两行弯弯曲曲的的符咒。“腾…”一抹火光蓦然升起,刘先生脸上闪过短暂的惊慌,迅速把燃烧的黄裱纸丢入香炉,一面嘴里开始念念有词。黄裱纸很快烧成灰烬,但散发出的青烟却袅袅不尽。刘先生小心地从怀里取出一物,乃是半个手掌大小的晶莹薄片,有点类似玉质,上面却雕刻着一张栩栩如生的鬼脸,尖嘴羊角、双目空洞,刘先生张口咬破中指,挤出一滴鲜血滴向玉片,鲜血像滴在棉纸上一般浸润开来,鬼脸空洞的双目泛起些许光亮,尖嘴缓缓裂开一道缝隙,从中喷出一股淡淡的黑雾,融进先前黄裱纸燃烧挥发出的青烟里,青烟像活过来一样,在刘先生身前越聚越浓,并逐渐固化出一张面目模糊的人脸。刘先生见此情景,目射精光,口中咒语愈发加快。渐渐地,人脸呈现出眼耳口鼻,隆鼻深目,五官清晰可见。
“呔!”刘先生看此情景,脸上惊喜之色显现,顾不得脸上的汗珠,一声断喝后蓦然停止了做法,接着匍匐下身躯,向幻化出的人脸恭敬一礼:“仙师大人,恭迎您大驾光临”。人脸缓缓睁开双目,斜斜望向刘涌,语带轻蔑地说道:“你终于想好了?”
“仙师大人,我想好了,您要的东西我已备好,还望事成之后…”
“你们凡俗些微小事何足挂齿!我会安排门下处理此事。时间宝贵,快将东西给我!”人脸不耐烦的打断他。刘涌赶忙从衣襟里摸出一个类似卷轴的小筒,恭恭敬敬地呈于头上,人脸大口一张,喷出一股白雾,直接将小筒吸到嘴里,烟雾聚成的人脸逐渐散去,屋子里重新归于寂静,刘先生怔怔的跪在那里,就好像还沉溺于梦中不愿醒来。
镇远,威远,定远,三座用坚硬的黑石堆砌起来的城池,呈“品”字形,互为犄角,屹立在北向大凉匈奴的最前沿。后面则是黄沙镇等人口聚居的一百多个大大小小的镇子,以及蜿蜒通往内陆的官道,还有漫天不着边际的黄沙。
威远城头,旌旗猎猎,在城头俯视的郭威将军脸色阴沉似水,陪同一起的几名副将甲胄齐备,同样眉头紧蹙、神情严肃。
“将军,这次大凉国的匈奴袭扰有些不同寻常啊?”一名副将忧心忡忡的说道。
“兵力是平常的三倍,随军还带来了营帐,不像是平常的袭扰抢掠。”“他们想干什么,难道想撕毁协定,真以为在这里能够常驻?”副将们忍不住议论起来,一番议论后,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齐刷刷看向了郭威将军。
“这次大凉匈奴出击确实不像往常,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刘副将,即刻通知镇远、定远两城,全力整备军械和粮草兵马;王副将,我修书一封,你亲自跑一趟,送给后方镇守玉门关的陆大人,看能否尽快派部增援。”郭将军一捻长须,迅即发布军令。“是!”两副将遵诺离开。
“李开将军,你速带五百虎骑营精兵,赶赴黄沙镇,加强小镇周围警戒,必要时保护百姓撤离。将军府就托付给你了!”郭威对身旁一位身穿褐色战甲的中年将军肩头重重地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