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在床上的手狠狠抓着锦被,精心保养的指甲接连断裂。
“大夫人!”,辛嬷嬷心惊,不知道周锦初为什么突然情绪波动这么大,而且浑身颤抖,好似被吓到了一般。
“嬷嬷,我……”。
周锦初想把自己听到的告诉辛嬷嬷,可话到嘴边却停了下来。
她稳定心神,低头看向睁着溜圆大眼睛的女儿。
她虽是东裕国当今皇帝的唯一妹妹,但因不是一母同胞,所以她与皇帝并不亲近,甚至还有些怕那个威严的兄长。
况且她从小在皇宫里吃尽苦头过活艰难,直到嫁入宣平侯江家才算是挣脱牢笼,得到些温暖。
夫君江知尘对她百依百顺,三个儿子也是孝顺至极。
老夫人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的好,二房三房的小叔和妯娌对她也是恭敬有加,侄子侄女们对她的尊敬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她实在不相信这么好的江家会对他们一家赶尽杀绝。
正想着,她又听到了江稚鱼的心声。
【第一世穿书,第二世胎生,前两世我也努力的想要把爹娘还有哥哥们拉出江家这趟浑水,保全他们的性命,可实在是爹爹愚孝,娘亲没主见,大哥二哥三哥……算了,提这三个没脑仁儿的玩意儿我就生气。】
【带不动,一点儿带不动,干脆摆烂,这一世我谁也不管了,开开心心的活到16岁,然后迎接死亡!】
江稚鱼的小嘴咂么咂么,噗的一声吐出一个小泡泡。
惊呆啊!
【我竟然还有吐泡泡技能?!】
江稚鱼又接连吐出好几个小泡泡,玩儿的不亦乐乎,真正做到了摆烂。
周锦初整个人都呆滞了。
女儿的话完全颠覆了她这么多年的认知。
什么穿书胎生,还有全家的死亡,这些话听得她心口发慌。
“嬷嬷,相公呢?相公他在哪儿”,周锦初的嘴唇颤抖着。
她不知道该怎么消化听到的事情,只能让江知尘来帮她。
江稚鱼一边吐泡泡一边琢磨,【对啊,爹爹呢,难道又去当冤大头,替老夫人还有二叔花钱了?】
周锦初看了一眼江稚鱼,不明白她说的冤大头是什么意思。
辛嬷嬷抓着周锦初冰凉的手往外面看了一眼,狐疑道:“之前夫人刚发作时老爷还在,这会儿怎么不见了……银珠,银珠!”。
银珠是周锦初的贴身丫鬟,自宫里就跟着她,忠心耿耿。
银珠从外面进来,只站在门口不敢上前,怕身上的凉气过到周锦初身上。
“大夫人,您喊我?”。
周锦初点头问道:“老爷呢?怎么半天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银珠愣了一下,抿了抿唇脸上有些气愤,“老爷一开始还在呢,后来被老夫人叫走了,说是侯府一个远房亲戚家里生了孩子,让老爷代表侯府去道贺”。
江稚鱼听到银珠的话,心里嗤了一声冷笑。
【果然去当冤大头了!爹爹又不是宣平侯,道贺哪轮得上他?还不是老夫人和侯爷二叔不想出这个钱,把爹爹的钱袋当成公中的财库,花的那叫一个得心应手,结果好处和名声全都是老夫人和二房得的,爹爹是半点儿没捞着。】
【若不是大房的钱全都贴补了老夫人还有二房三房,大哥当年欠下赌坊的钱如何能还不起以至于被……】
【哎,算了算了,往事不堪回首,爹爹愚孝什么都听老夫人的,讲事实摆道理都说不动他,就这样吧,且活且开心,摆烂摆烂!】
周锦初听着,心中不免一跳,对女儿的话有所信服。
以前她和夫君都觉得既然有钱,给家人花点儿不算什么。
可听女儿这么一说,以往不曾深究的东西便浮现出来。
为什么每每走出去,二房和三房都是名声在外的清流人家,而他们大房却是满身铜臭上不得台面。
致使夫君在侯府抬不起头,总觉得比二弟三弟低了不止一等。
这一刻,周锦初有些明白女儿为何要唤她爹为冤大头了。
只是她心中还有关于大儿子还不上赌债的万千疑虑。
老侯爷原是江南一个连皇城都踏不进的小官吏,只因相貌俊美又是书香门第,江南首富李氏嫡支的女儿便一见倾心,非他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