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0章 帝薨(2 / 2)影帝的多种使用方式首页

何况小郡主现今一颗心全拴在太后身上,反倒不再顾及站在窗前的神使。

两人在皇宫连住三日,所有事宜敲定完毕。

五日后正式行悼念仪式。

明渊住不惯皇宫,要同侯涅生回启神殿,临走前又去找了临璃,问她是否要一起离开。

小郡主突然没了父皇,自是不愿再失去母后,要陪在她身边直到临烨入葬。

明渊没再劝她,同侯涅生先行回到启神殿。

是夜,明渊躺在侯涅生怀中,想着接下来的种种仪式。

别的还好说,只有太后要殉葬这事让人头疼。

谁都劝不动东适汝,即使是她最疼爱的小女儿临璃。

明渊不知该感叹她情深,还是烦恼她执拗。

这时,侯涅生低声道:“主人,临烨是东适汝杀的。”

明渊僵了下,问:“侯涅生,还有谁知道此事?”

“没了。”侯涅生回道,“这事是我从东适汝身上感受到的。”

明渊松了口气,没人知道便好。

可他同样也多了个疑惑,东适汝为何要杀临烨。

五日很快过去,悼念仪式先行开始。

宫廷内设好灵堂,供奉临烨的灵柩摆在其中,朝中文武百官、各地官员.....能赶来的都过来向这位开朝帝王行礼献花。

明渊身为国师行礼献花结束便可离开。

可侯涅生作为神使,要同薄奚锦聿等神司镇守灵堂,直至悼念仪式结束。

大临国土辽阔,前来悼念的官员也多,这场悼念仪式要行三日。

明渊没在皇城等侯涅生,先行独自回了启神殿。

谁料悼念仪式第三日,太后东适汝以送临璃回来的借口来到启神殿。

她亲自送临璃回到女官寝居,又要明渊陪着四处走走。

走在中殿庭院间的长廊上,东适汝见前方不远处有个小亭子,道:“国师,那亭子正巧空着,陪哀家过去坐坐吧。”

拓跋宇有神司的身份,可到底是北狄质子,大临帝王的灵堂他守不得,更不可能去悼念。

此刻,他就坐在那亭中赏花饮酒,不过卡在东适汝的视线死角,加之绿植遮掩才让她觉得亭中无人。

拓跋宇到听太后要过来,当即拿着酒坛和酒碗消失不见,非常自觉地给两人腾出地方。

北狄人喜酒,拓跋宇也是如此,不过许是中原混血,除了酒,他还会煮壶茶放在桌上备着。

明渊来到亭子边,看到桌上的茶壶便知拓跋宇刚在这里。

东适汝不知道这点,只当是国师料事如神,眸中划过一抹暗色,又带了些许哀伤。

她同明渊坐到亭子里,喝茶、赏花、闲聊半晌,放下茶盏,平静道:“国师,是我杀了他。”

明渊早已从侯涅生那知道此事,故而面上神情未变。

东适汝用平静的语调再次陈述道:“国师,我杀了我的丈夫,杀了当今圣上的父皇,杀了大临的开朝君临烨。”

明渊拿不准东适汝的态度,端着高深的国师架子悠哉喝了口茶,淡淡问道:“太后,何故同臣坦白此事?”

“神使。”东适汝回道,“他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这段时日,他睁开眼同哀家对视过几次,每次都令哀家心忧难耐。”

“旁人不清楚,可哀家明白神使只听国师命令,与其这般担惊受怕、饱受折磨,哀家还不如同国师坦白。”

搞半天是被侯涅生吓的,明渊想,那家伙可是给他平白无故背了口大锅。

他避过这点,又问:“太后,原因呢,为何要杀他,为何杀了他还要为他殉葬?”

“他疯了。”东适汝平静的语气变得哀伤,“他想长生,渴望长生,不再是哀家记忆里的陛下。”

“哀家见他找来各种江湖异士寻觅长生之法,甚至听信那些一听便荒谬离奇的法子。”

“他今日能信异术,明日便当寻邪法,若有天他因此等歹念向自己的儿女子嗣、黎民百姓伸出该如何是好?”

“他是大临帝王,是开朝之君,青年戎马征战,中年励精图治,他的前半生没有半分污点,晚年怎能做出此等荒唐事,他.....”

东适汝顿了顿,声音颤得厉害。

“他的生命必须就此止步,停在他最完美的时刻。”

“此后千秋万代,史官抒写的是这位开朝之君的辉煌。”

“否则,他若不死,后世将记的是他的万年荒唐和愚昧。”

“这样的事哀家不允许,而哀家的殉葬也一样。”

东适汝自嘲地笑了下。

“哀家若为他殉葬,后世只会歌颂帝后情深意重,感叹我们生同衾、死同穴的忠贞。”

“我等会成为大临庄重伟岸的盛世开端,会是后世史书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国师,哀家弑君有错在先却也是逼不得已,今日坦白,也是想求国师相助。”

东适汝站起来,竟是反了本来的尊卑朝明渊俯身行礼。

“请国师劝陛下允了哀家殉葬一事,以成就此等后世美谈,福我大临盛世不朽。”

明渊没在第一时间回答东适汝。

关于东适汝杀临烨一事,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可独独没想过是这样。

东适汝爱临烨,爱他开创的大临。

因此,她容不得临烨因晚年荒唐遭世人和史书唾骂,他们的生命必须停在最辉煌的现在。

对上东适汝哀伤又坚定的双眼,明渊说不出是震撼还是动容。

他轻叹一口气,起身扶住东适汝,“太后快起来,你这般当真是折煞臣了。”

东适汝执拗地问:“国师,可是愿意帮哀家了?”

明渊回道:“自然。”

东适汝重新坐下,又道:“那关于哀家所行之事......”

她话说一半便止住,将剩下的话留给明渊去领会。

明渊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回道:“太后,臣为大临国师,自当为大临着想。”

“太后此般舍生取义臣已明了,臣保证太后走后,此事除了臣与神使,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此般便好。”东适汝似了结一桩心事,同明渊继续闲聊起来,言语间尽是不离自己的儿女。

当皇帝的临清提的较少,多是剩下三个做了闲散王爷的儿子和在启神殿做女官的女儿。

明渊知道东适汝在求自己若哪天临清对自己的手足起了杀心能帮忙护住他们。

对于太后的请求,明渊答应得很委婉,毕竟他没了力量,又当朝臣,违逆天子可是件不小的麻烦事。

两人来回推脱,全然不知临璃在远处已然听到一切。

陪在旁边的拓跋宇低声劝道:“小郡主,我们走吧。”

临璃是回到女官寝居突发奇想回来找东适汝的。

拓跋宇猜到明渊和太后有事商谈,见临璃想过去打扰立刻去拦人。

可惜异能者的听力太敏锐,他拦得老远还是让临璃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内容。

那一瞬间,小郡主呆滞地站在原地。

拓跋宇没想到太后会说这种事,只得继续陪在临璃身边。

他见临璃没动,再次劝道:“小郡主,该走了,再拖一阵太后过来便走不了了。”

“知道了。”临璃如失了魂般僵硬地转身,“走吧,走吧。”

她失神落魄地回到女官寝居,拓跋宇不放心地一路相随。

在外面等了很久的薄奚弦见小郡主这副模样,下意识拔剑杀向跟在她旁边的拓跋宇,“你怎敢——!”

“嘘。”拓跋宇避开一剑,见薄奚弦还要继续挥剑,强行用手抓住长剑,忍痛低声解释道:“薄奚弦,这事跟我没关系,你想让郡主活命就小点声,别把......”

“我就知道你这登徒浪子不怀好意。”薄奚弦打断拓跋宇厉声道,“你现在知道怕了,敢做不敢当的孬种!”

“阿弦,不是他。”临璃轻声替拓跋宇辩解,“是母后,母后她......她......”

薄奚弦知道太后来启神殿的事,问:“郡主,太后怎么了?”

“郡主。”拓跋宇低声提醒道,“帝王皇家远比你刚刚见到的还要残忍。”

他松开长剑,又看了眼地上的血迹,“把血处理干净,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让小郡主考虑要不要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