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4章 噬主(2 / 2)影帝的多种使用方式首页

“别你啊我的。”明渊也起身离开,“不舒服便早些休息,再有下次我可不会继续帮你瞒着。”

他往女官寝宫走去,不待靠近,侯涅生先行出现到他身边,低声道:“你们聊完了?”

明渊应了一声,见四下无人,伸手摸了摸侯涅生的下巴,“如何,有问题的多么?”

“不少,已经都记住了。”侯涅生将下巴抵在明渊手上,又歪头往他耳边凑去,“主人,只要你开口,他们活不过今夜。”

“暂时还不用,先让他们抓紧赶工。”明渊捏了捏侯涅生的脸,“走吧,回去休息了。”

侯涅生低低地应了声,同明渊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躺在树上忐忑不安的颜溯可算舒了一口气。

光是监工着实无聊,他和侯涅生便找了个点事情做。

两人用电流操控树叶比赛,看谁的树叶更晚落地。

若是明渊过来便会发现刚开始落叶的时节,这里的几棵树只剩树杈,地上还满是被电成黑炭的树叶。

“吓死我了。”颜溯翻了个身嘟囔道,“要被国师看到还不知道要怎么教训我俩呢。”

然而他们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翌日,明渊午后散步恰好路过。

他望着光秃秃的树干,觉得两人着实太闲,赏他们去山间扫落叶,直到入冬树叶完全凋零为止。

九月入了秋,山上每日都在落叶,一日不扫便会积在山道上。

明渊还明令禁止不准用异能,两人睁眼便是扫地。

从山脚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扫到中殿,再扫殿内庭院里的,长廊上的.....

有时候风稍微大些,两人等于整天都白干。

连着扫了十日,这日傍晚,他们刚要扫完山间落叶,萧瑟的秋风刮过,吹走了落叶,也刮寒了颜溯的心。

“我受不了了!”颜溯将扫把一摔,两手挠头,崩溃喊道:“这鬼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见侯涅生不慌不忙地重新去扫落叶,“嗖”一下跑到他面前,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侯涅生,一天白干啊,你这都不崩溃么?”

侯涅生闭目扫着落叶,淡淡反问道:“有什么崩溃的?”

颜溯叹了口气,欲哭无泪道:“我们高贵出尘的神使,你要不要这么不悲不怒啊,稍微跟我共情一下好么?”

侯涅生没理睬颜溯,平静淡然地扫着落叶。

颜溯更崩溃了,“神使,你理理我啊,实在不行,睁眼看看我也行啊?”

侯涅生睁眼看向颜溯,眸中泛起的金光微冷,“颜溯,你觉得是扫三个月落叶崩溃,还是连着三年,一日两次喝苦药崩溃。”

颜溯沉默了,沉默了好久好久。

他完全不敢想象这要换成自己得崩溃成什么样。

他轻轻拍了下侯涅生肩膀,“神使啊,要不说你是神使呢。”

侯涅生嫌弃地看了看颜溯的手,“有时间同情我,还不如快点扫地。”

颜溯无奈认命,捡起扫把重新去扫落叶。

扫了没多久,他听下方有人问道:“怎么今天还没结束啊。”

颜溯吹看看向端木凌,边扫边哭诉:“殊君,有风,我俩刚扫好的落叶,风一吹全散了。”

“这样啊。”端木凌看了看被吹得到处都是的落叶,笑道:“我上去拿个扫把来,不然光靠你俩一时半会可扫不完。”

颜溯听得两眼一热,险些直接朝端木凌的背影跪下,“殊君,你真是天下第一好啊!”

晚些,端木凌拿了个扫把过来一起扫落下。

颜溯记得他是和容憬一起去皇城的,扫着扫着,凑到他旁边好奇道:“殊君,容憬呢,他怎么一起回来?”

“见容颂呢。”端木凌算了下时间,“天黑前应该能回来。”

另一边,在端木凌的安排下,容憬在上刑用的囚室单独见到了容颂。

他白衣胜雪,遗世谪仙般站在外面,与肮脏血腥的囚牢格格不入。

而一墙之隔的荣颂则衣衫不整,面容憔悴地坐在污秽的枯草上。

“呵!”容颂两眼泛红地瞪着容憬,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逆子,你还有脸过来见我?!”

容憬平静地看着他,淡淡反问道:“为何没脸来见你?”

“容憬!你还好意思说?!”容颂怒道,“你拿官盐做文章,陷害你爹入狱,还联合端木凌他们那些乱臣贼子一同嫁祸我!”

“你——!你——!”

他气得说不上话,容憬接话道:“你既觉真相如此,为何不向陛下禀报揭露这事,为己伸冤呢?”

“我.....”容颂瞳孔一颤,猛然想到什么,惊恐得不知如何言语。

容憬轻笑一声,“没错,如你一般,过去世人不信你会杀妻害子,今日也便无人信我会谋害己父。”

“我们都有副好皮囊,有个好名声,无人信我们会背弃道义,有悖忠孝。”

几十年前,容颂将容憬拉到祠堂外的雪地上跪着,又撕开虚伪的慈父假面,告诉他世间没人会信他。

而几十年后,容憬用同样的手段报复回来,没人愿信他容颂是被冤枉的。

容颂一瞬泄了气,瘫在地上,像从暮年直接踏入坟墓失了灵魂。

他缓了好久,哑声道:“你藏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报复我。”

“不是。”容憬解释道,“我到底是你的血脉,如你一般自私自利,为母亲报仇是次要,真正为的却是我自己。”

“有个人告诉我野兽不会甘愿被囚于笼,受限于人,若想拥有自由,要做的第一时间便是......”

他顿了顿,垂眼看向容颂,向来温和淡然的眸底第一次划过锋芒与杀意。

他唇瓣轻轻开合,平静地吐出两字。

“弑主。”

“呵!”容颂似是听到个天大的笑话,语气不屑到了极点,“一只自小养在笼子的家畜怎知自己是野兽?”

他瞥了容憬一眼,“靠别人三言两语的蛊惑么?”

“我也这么想过。”容憬回道,“可那人告诉我,自幼被驯养的家畜不会想要离开,只有野性难寻的野兽才会渴望自由。”

“当我生出反抗你念头的那一刻,我便不再是该受你摆布的家畜。”

“哈哈.......哈哈......哈......”

容颂笑得癫狂,看向容憬的眼神也变得怨毒,“容憬,你说错了。”

“你不像我,你像你母亲,像裴厌雪,她那人心软,怎么生气,稍微哄一哄便好。”

“还记得你小时候养的那只花猫么。”

“被我试药毒死的,可她担心你伤心,反先把自己担心病了。”

“你跟她一样,善良得过了头。”

“她死了只不是自己的畜生都要伤心,而你亲手弄死了你父亲。”

“容憬,你的良心过得去么,小心跟裴厌雪一样大病不起,险些没扛过冬天。”

昏暗的火光下,容憬温润的面容苍白若雪,似乎下一秒便会被灼烧消融。

“母亲留给我的良知会让我愧疚,会不停折磨我,可幸甚你是我的父亲,我能心安理得地享受那些通过不忠不孝之道取来的东西,不过......”

他顿了顿,自嘲道:“我终归不是你,若我所行之事真会等来报应,那我大抵.....”

他的声音轻得像冬日初雪,还没落到地上便已融化消失。

“乖乖认命,当作是赎罪。”

话音落下,他看到容颂干枯苍老的手指不甘地握紧,又无力地松开。

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绳索被就此松开。

他,自由了。

他再次自嘲地笑了下,朝容颂俯身行礼。

“还望父亲在此好生蹉跎,孩儿今当拜别,往后永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