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的大殿中,贺兰绾绾和武则天相对而立。
贺兰绾绾的脸上满是嘲讽,她嘴角的弧度似是在嘲笑武则天的权威。
原本走过去也就没事了,可她偏要停下来,“姑母,你可知,天下人都在议论你的铁血手段?”贺兰绾绾嘴角微翘,语带讥讽。
武则天冷冷看她,那双曾经带着期待懵懂望着自己的眼,如今变得陌生而诡谲。
只是——
“你……罢了。”
武则天纵然心痛李治,可也恢复理智。
方才的一切,包括眼下,都有某种微妙,武则天稍微想了下,虽不明白李治的病情,可她毕竟和李治携手风雨,看尽风云变幻,此刻李治如果推开她,指名道姓的要他们,就只有一个解释——
李治怕病气过给了她!
“走吧。”
武则天那双眼,一片冰冷平静,让贺兰绾绾有些脸色不忿,她厌恶武则天这幅任何的质疑和指责都无法触动她的模样。
装给谁看?!
她难道就不是人?
“天下人都在等着看你的笑话。”
贺兰绾绾接着说道。
武则天停在门前,嘴角扯出丝冷笑,“天下人的议论,岂能左右本后。还有你——”
武则天突然走回去,贺兰绾绾眼底划过得意,这个老女人还不是……
“啪!”
一个耳光,武则天用尽全力。
她这双手,做过苦力,降服过烈马,她的巴掌足以让贺兰绾绾脑袋嗡嗡响,眼冒金星的看不清楚东南西北,只能嗡嗡的听到武则天充满了霸气和傲然的声音似天南地北的扑过来——
“无知的蝼蚁,本宫若想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好好照顾皇上,有差池……你必死。”
最后的话语如同冰冷箭矢,直指贺兰绾绾心脏。
贺兰绾绾回过神第一眼就被武则天充满杀意的眼神所震慑。
一时间,吓破了胆一样,呼吸都不敢,那所有的傲气也被武则天的冷漠所击散。
看着武则天拂袖而去,贺兰绾绾才是猛然瘫软,浑身湿透……
徐有功在门前缓缓跪下,行礼,武则天看见了,但只是看了一眼,留给他一个背影转身便走,倒是崔玄走过去,询问他怎么在这。
徐有功如今对当时的杀手究竟是谁派来已经心中有数了,不过,武则天的不理会让他……又想到大哥。
大哥也是总不理他的那个。
“喂,吓傻了?”崔玄说这话晃手,接着四处扫扫:“你那……霄姑娘,三妹妹呢?”
徐有功在听到这句才回过神,一把推开他,想了下又退回来拿走了他的腰牌,“我出不了宫门,借用。”
崔玄一愣,倒没阻拦。
深秋的夜晚,皇宫内灯火昏黄寂寥。
李治卧病在床的消息很快传得沸沸扬扬。
他自己传的。
几个以上官仪为首的臣子都被叫过来,见李治脸色苍白如纸,确实身体不适,泣不成声。
“陛下,您要振作啊,您可不能倒下……”
“您若是倒下了,妖后可不就一手遮天了啊……”
“……”
呜呜的一片,哭的越大声,李治嘴角越是紧绷。
得憋住,不能露出一丝笑来。
使劲儿想了最难过的事,李治压下心中的喜,冷冷又愤然:“如今,你们也看到了……朕实在是没办法,如今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你们要护好大唐的江山……”
话是徐徐缓缓的说,然而实际上,在这片哭泣之中,他早就替武则天背地里,悄然开始了布局。
许敬宗,李治放在武则天身边最得力的一枚棋子,此刻在各个府衙内外……忙碌不止。/
李治病重的消息就是第一时间告诉得他,随后,这个消息就扩散到了朝野上下。
他本就是武则天的得力“助手”,坚定的天后党,至于为什么,李治其实清楚。
许敬宗好色,好色到什么地步?他私底下偷偷逐渐高楼,让女子脱光了上去跳舞……
但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李治不在乎他好色到武则天的头上,相反,他有这样的弱点能被拿捏,才是最主要。
一整夜,李治床前哭声不断,好像他马上要归西;而许敬宗累的马上要归西,却不敢停下,一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他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那就是用他敏锐的政治触觉和无人能敌的辩才,鼓动着一群对现状不满的朝臣——
拥戴武则天重新上朝!
“如今陛下倒了,举国上下太子皇子们没有任何经验,天后陛下替陛下打理诸多,是最合适的人选……”
许敬宗其人,本身就如同春天的细雨,细细密密的拉拢着人心,于是到早朝时,许敬宗已然带着一群朝臣,整整齐齐的站在高堂之上。
秋雨飘飘,但是在许敬宗的带领下,每一位朝臣眼中都闪烁着锐利的光芒,齐齐振臂高呼——
“请天后陛下!主持朝政国务!”
“请天后陛下!为大唐主持朝政国务!”
反反复复。
声音响彻。
上官仪等人还在内宫,也听到了,李治闭着眼,装睡,可听着朝臣的话,心中满是欣慰。
他知道,他已经成功地为武则天的上位铺平了道路……
外头,在许敬宗的推动下,原本一些中立,对武则天有所顾忌的朝臣们也开始转变态度。
而武则天……这一夜,几乎没睡。
她在盘桓,盘算,最终的结果是——
“来人,更衣,洗漱……上朝。”
高呼的声音里,更衣洗漱后的武则天走上朝堂,与往常上朝似乎没有不同,但却每一步都有不同,这一步步是她执掌起大唐的朝政,独自执掌。
也是这一刻,她脑海里响起当时李治在她身后说的女帝之言。
但是要成为真正掌权者,武则天知道路还很远。
龙椅上是空的。
就在武则天要坐下时,旁侧的凤椅竟突然断裂,后侧小太监和许敬宗对视,连忙收起来自己的线,随后,有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