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家沟出来,袁朗蹬着二八大杠,直奔红星机修厂。
之前跟南易在他家喝过酒,他还记得地址,顺着记忆来到了机修厂边上的一片老破小。
拐了几个弯,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前。
院门没锁,两扇破木门虚掩着,袁朗推门而入。
这一进院,看到的可跟上次简直是天壤之别。
破烂不堪的旧家具东倒西歪的散落在院子里,泛黄的纸片随风飘扬,像是得了神经病似得。
杂草长得跟野地一般,都快没过脚脖子了;窗户上的玻璃也被砸的没一块完整的。
袁朗揉了揉眼睛,这真是上次来过的南易家?还有人住吗?
怀着好奇的心思袁朗推门进了内屋,屋子里更是凌乱不堪,跟被抢劫过似得。
一股子发霉的味道直冲鼻子,他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屋子多久没透透气了。
老木桌子歪在角落里,桌面裂开了一道道口子。
墙上歪歪斜斜的挂着一幅字画,看着像是山水图,被人从上到下撕了大半截。
一把破藤椅孤零零地靠在窗户边,阳光从破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照在椅子上,显得特别凄凉。
地上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碎了的瓷碗、茶缸子,茶壶、暖水瓶,都没地方下脚。
“有人吗?”袁朗喊了一声,他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走错门了,所以没直接叫南易的名字。
“有人吗?”他又喊了一遍。
“啊!”墙角的阴影里传出一声低吼,接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男人站了起来,头发长得到遮住了脸。
“妈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袁朗往后一跳。
“袁...袁科长?”乞丐般的男人拨开头发,叫了一声。
“南易,你是南易?”袁朗也认出了他。
南易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袁朗朝他走去,“你这是怎么了,出啥事了?”
南易没吭声,从地上捡了个凳子放好,“袁科长,您坐。”
袁朗依言坐下。
南易不知从哪儿掏了个水壶,倒了杯水,“喝水。”
“不用了,你先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袁朗推开了水,今天他对水有点心理阴影,一口水都不想喝。
南易凄然一笑,“还能怎么回事,出身不好,现在被整了呗。”
南易也没有隐瞒,将自己离开轧钢厂回到机修厂以后得事情讲了一遍。
原来之前袁朗忽悠他回来找寡妇,不,找媳妇。
南易是真听话,第二天去厂里办了手续,机修厂厂长还是刘峰,他知道南易跟袁朗的关系不错,也没拦着,直接接收。
还是机修厂食堂的大厨。
算得上跟之前没太大区别,按理说稳稳当当的找个小媳妇也好,找个年轻漂亮的寡妇也罢,日子总能过得更好。
谁承想,他这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大风吹着吹着就吹到了他的头上,祖上给宫里做过菜,这在以前是荣誉,现在则成了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