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在地上坐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两个看守他们的兵。
该吃饭了吧?
两个看守他们的人中的一个,站在原地看着,瘦子去拿说好了的,属于他们的食物。
李丁垫着脚尖,偷偷的数。
他掰着手指头。只会十以内加减法的乞丐用手指头比划着,数出了一个成体系的数字。
不到三双手的人了。
他回忆了一下,早晨交战之前,有六双手还要多的人。
他悄悄的裂了裂嘴,把裂开的口子上流出的血珠子舔到嘴里。
可以多吃一点了,最强壮吃得最多的那几个也都没回来,他能抢过不少人,多拿一些。
李丁贪婪地看着饭即将来到的方向,打量着每一个人。
他发现有个个子很高的人。他看了两眼,眼熟。
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的。他舔了舔嘴唇,心想,要是能分到水就更好了。太渴了,地上都是黄土,也没有草叶嚼一嚼,也没下过雨,更看不到脏水洼。
他把这个眼熟的人抛到了脑后,急迫地等待着。
瘦子带了两个人,抱过来了两袋子东西。
黄明暗暗打量着,觉得分给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话,可能每个人分到的并不够多。
李萌的左臂一直在哆嗦,她咬牙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但是她一直感觉被切掉的左手剧烈的疼痛。
人的肢体某一部分消失之后,大脑会产生那个部分还在、并且非常痛的幻觉。她脑子里突兀的浮出来这一条知识,让她不得不翻来覆去地想,借以压抑自己的疼痛。
杜云飞用一只肿的发亮变形的手扶着另一只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的手,半张脸红红绿绿像只猪头。她的嘴唇不断颤抖,口型是不断重复的一句话:“我还活着、竟然活下来了……”
耿佳悄悄的抹掉了嘴边溢出的鲜血。五脏六腑都非常疼痛,喘气都会从鼻子里喷出血沫子,嘴里也有血往外冒。她想:内脏受伤了。
可是她又想不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完全陌生,根本没想过会发生的一切?她怎么也想不起来,除了自己是耿佳之外的具体经历和有关记忆。
她悄悄看着黄明,这个刚才帮了他们的女人。
她出手非常果断。虽然她们三个也迫不得已,非常不像话地拿起了刀,可是手一直哆哆嗦嗦,像是被风一吹就能垮了似的。
可是这个女人不一样,她出手非常快,甚至比周围这些形象可怖面黄肌瘦、却经历了战争的的战俘们都要快,不像正常人,虽然偶然有犹豫,却是在打量“砍这里好不好?”这种挑选割肉部位的眼神,没有什么惊恐的感情。
她们三个得以幸存,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黄明的掩护。
她一点都和她们不一样,但是看她的样子,又怎么看都是和她们三个出自同一个地方。
耿佳心里想到了那个非常特殊的高个子男人。
那个人虽然也不像是普通人,但是绝对不可能是她们一路人。自始自终,他站在那里一步都没有挪动的杀戮,脸上茫然的神情,都透着一种好像死人复活、透着迟钝的诡异。
耿佳决心绝对不让任何一个同伴靠她太近。她甚至想吧黄明也拉到他们身边。
瘦子看守让那两个兵把袋子扔到了地上,拍拍他们的肩膀,让他们离开了。
然后他抽出鞭子“啪”地打出了空响,杜云飞被鞭子抽过,对这声音非常敏感,哆嗦了一下,回过神集中了注意力。
瘦子看守看着盯着他的战俘们,很满意受到的郑重对待。
他开恩说:“吃吧。”
战俘们一拥而上,像野兽一样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