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欣伸手拍他后背:“感冒怎么样了?”
“咳——没事儿,咳咳咳——”他摆手。
宁欣不禁念叨:“平时看你穿外套从不扣扣子,也不拉拉链,你是拿它当摆设?还是装酷?现在感冒了吧?难受了吧?”
何东帆顺过气,咳得脖子稍稍有些红,顺着她的话:“知道了,以后都像你一样,裹得严严实实的。”
宁欣给他拍背的手停顿,继而重重拍下去:“不许贫嘴。”
他边笑边咳。
她又轻轻给他拍背。
刚才的气氛就这么缓和过去。
经过那么一遭,宁欣语气变软:“何东帆,我比你大,经济已经独立,这是客观事实。你有需要告诉我,这不是男人不男人的事。”
这次何东帆没拒绝,应了声:“嗯。”“还有,在你没毕业上班之前,别给我买礼物了。”他看她一眼,点头:“嗯。”“平时吃饭你别抢着买单,上我家也别总是大包小包。”怕他不舒服,她又补一句,“要是你已经上班,我肯定什么都让你买。”
他双手插进裤兜里,垂着头,轻轻踮脚,又落下:“知道了。”
宁欣看着何东帆:“你几点下班?”
何东帆:“九点。”
“我去买枇杷和蜂蜜,给你熬枇杷膏,还来得及。”
“好。”
“那…我先去逛超市了。”宁欣指着门外。
何东帆点头:“嗯。”
宁欣往外走了两步。
“宁欣。”他突然叫。
宁欣转头:“?”
楼梯间灯光还算明亮,他侧身站着,影子拉得长。
他视线划过她眉眼,微微露出虎牙:“少放蜂蜜,不要太甜。”
宁欣嘴角微微勾起:“好。”
很快到了元旦节。
宁欣和何东帆到北都。
飞机降落时,已经是午夜,宁欣打开机窗挡板,看着连成线的光条逐渐散开,变成点。
从机场出去,坐上出租车,出发去酒店。
何东帆握着宁欣的手:“我明早十点来接你。”
宁欣脑袋靠在何东帆肩上,只感觉乏,没感觉困,应了声“好”。
何东帆忽地问:“你紧张吗?”
宁欣抬起头,眼睫眨了两下:“有点儿。”
“我姥姥很喜欢你,你不用紧张。”何东帆往椅背靠,语气调侃,“你说这算不算你上门,把我定下了?”
宁欣被这个说法逗乐,顺着点头:“算。”
“那后面的流程是什么?”
“什么?”
“结婚啊。”
宁欣无语:“你才多大?”
“这不马上就到法定年龄了。”
宁欣看了眼前排的司机:“别贫嘴。”
何东帆笑笑,手指抵着唇,看向车窗外的霓虹。
第二天一早,闹铃还没响,宁欣就醒了。
随着时间的推近,她远比想象中紧张。
她起床洗澡、洗头发、化妆,向酒店前台借了挂熨机,把外套熨烫得工工整整。
何东帆到的时候,宁欣早把自己收拾好了。
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长款大衣,何东帆下意识就抱上去,他觉得她今天好温柔,好暖。
她双手抵住他胸口,阻挡他拥抱:“不要把衣服弄皱了。”
何东帆顺势握住她的手,她人看上去暖暖的,手却很凉。
何东帆:“带手套了吗?”
“忘了。”是真的忘了,忘在家里的鞋柜上。
何东帆:“你带羽绒服了吗?换羽绒服吧?”
“不。”宁欣拒绝,理了一下自己的围巾,“这个好看。”
何东帆把东西提上:“你这么好看,我姥姥只觉得我配不上你。”
这话,宁欣也只是听听。
怎么会是他配不上她呢?
宁欣不是倾诉的性格,所以没人知道她这次来,鼓了多大的勇气。
她不免会想,如果老太太婉转的表达,她和何东帆不适合的话,她该怎样体面,又该怎么和他道别。
北都城相较宁欣离开那年,变化确实大。
拔地而起的高楼,纵横交织的新路线,应接不暇。
可进入那条胡同,又觉得周遭并无变化。
如旧的青砖墙,灰石板。
四合院厚重的院门是敞开的。
宁欣不禁想起第一次来,站在这里往里张望时的局促。
失神间,一只温热的手掌牵着她,已经迈进院内。
院内布陈与当年别无二致。
忽闻一个女人大嗓门:“小帆回来了?”
女人从绿植后绕出来,三十多岁,看着宁欣:“你就是欣欣吧?我姐说你长得可漂亮了,但我没想到这么漂亮。”
宁欣笑得有些窘促,捏紧何东帆的手:“这是?”
“哦,我忘了跟你说。”何东帆介绍,“这是秦阿姨的妹妹,你可以叫她小秦姨,秦阿姨儿媳妇生了,回去照顾她儿媳妇去了。”
宁欣忙点头打招呼:“小秦姨好。”
这时,老太太从正厅走出来,用那把被岁月磨砺过的嗓子叫:“宁欣。”
宁欣看过去。
老太太杵着拐杖站在门前,一头银发,苍老了许多。
她看人时,依旧的,慈眉善目。
“姥姥。”何东帆声音亮。
他牵着宁欣走过去。
走近,宁欣才打招呼:“老太太,祝您元旦节快乐。”
老太太朝宁欣伸手,宁欣领悟意思,立马去扶她。
老太太看一眼何东帆手上的东西,又看向宁欣:“这是给我带的?”
宁欣这才反应过来,想去提,又被老太太轻轻拉住:“没事儿,你带的什么我都喜欢。”
老太太的手轻轻覆上宁欣手背,她视线往下:“你的手好凉,北都不比南方,得穿厚点。”
她朝何东帆吩咐:“你去拿件厚点的衣裳过来。”
宁欣想婉拒:“不用,我……”
老太太满是皱褶的手轻轻拉住宁欣:“我们说说话。”
老人的眼睛微微虚着,眼眸浑浊,宁欣看不清意思。
她的心忐忑,嘴角却勾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