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击馆前台。
玉儿正在摸鱼追电视剧,听见行李箱滚轮的声音。
她寻声看去。
宁欣拖着行李箱,后面跟着何东帆和徐菓。
这三人,玉儿都有一段时间没见着了。
看见宁欣走进馆内,玉儿站起身,开心打招呼:“欣姐。”
她又歪着身子看向宁欣身后:“两个大帅哥,好久不见!”
何东帆笑得勉强:“玉儿姐。”
宁欣挪了半步挡在何东帆跟前,轻轻勾了下嘴角,给了个和善的笑:“玉儿,现在几号室空着?”
玉儿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杨晓桢提过,宁欣要回拳馆教课了。
她看了眼宁欣身后的何东帆和徐菓,推测这是又要开小团体课,所以要试课?
她觉得奇怪,这两人又不是第一次来。
她打趣:“他们还需要试课吗?”
宁欣语气平静:“不是试课,他们只是想松动松动筋骨。”
徐菓听见这话,心思了然,掉头往馆外走,又被何东帆拉着背包拽回来。
何东帆重重拍了两下徐菓肩膀,用唇形说了三个字:“好兄弟。”
徐菓用唇形回了三个字:“你大爷。”
“???”玉儿看他们三人气氛奇奇怪怪的,不再多问,“3号小训练室没人。”
“谢谢。”宁欣往里走,“玉儿,麻烦帮我看一下行李。”
玉儿比了个‘OK’:“好的,欣姐。”
大概半个多小时,玉儿看见徐菓出来。
他发丝微微湿润,步伐稍显缓慢,自己走到饮水器前接了杯水,喝完便离开了。
玉儿往里看了眼,并没看见宁欣和何东帆出来。
她继续摸鱼追电视剧。
3号小训练室内,连空气似乎都是汗湿的。
宁欣坐在休息矮凳上,她脸颊是运动过后的红润。
何东帆盘腿坐在宁欣跟前的地上,给她把拳套解开,再把绑带松掉。
然后,他一手握着她右手手掌,一手拖住她右手手肘,轻轻往上活动关节。
他掀起眼皮,自下而上看她:“有没有不舒服?”
宁欣并不吃这一套,把手抽回来,硬着脾气:“没有。”
何东帆沉了口气,又去拉宁欣手:“打也打了,气消点没?”
她抿着唇不说话。
他捏着她手指,语气同她打商量:“给我个申辩的机会行不行?”
申辩的机会?
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宁欣顿了两秒,算了。
她抽回手,双手环抱胸前,直视前方:“你说。”
何东帆屁股往前挪,更贴近宁欣,仰着头:“事情是这样的,今儿我不是要去机场接你吗?早上和徐菓一起出学校,没走多远就看见丁天翔被那几个小混混围着,我们没冲动,没惹事,没逞强,当时就报了警,那几个小混混对丁天翔动手我和徐菓才上去阻拦,我们也没跟他们打架,就是阻拦的时候推搡了两下。”
宁欣秀眉拧着,并不看他:“那为什么民警说是你们起冲突?”
何东帆:“当时不是出警了吗?警察问冲突原因,丁天翔咬着说和那几个人没矛盾,就是闹着玩儿,是我和徐菓误会了,然后造成矛盾升级。”
宁欣垂眸,眼神凌厉:“那是误会吗?”
“肯定不是啊!那人出手可重了!”何东帆说,“丁天翔瞒着和那些人的联系不想让警察知道,虽然我和徐菓还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我们这会儿大四了,就怕继续问下去他惹个处分什么的影响毕业,而且我们都以为把事件定为误会就完了,谁知道还要…”
何东帆看宁欣一眼,声音低下去:“还要人来领。”
宁欣把事情理了理。
所以,何东帆没冲动,没惹事,没打架。
是她误会了?
宁欣想着刚才揍他时没手下留情,环抱在胸前的手松开,垂下:“你刚才怎么不说?”
“你生气了啊。”
宁欣:“……”这是什么答案?
何东帆微微露出虎牙,伸手捏一下宁欣脸颊:“我可了解你了,真生气的时候根本不想听人说话。”
“……”
“必须让你先挥挥力气。”
宁欣思了片刻,她性子好像还真是如此。
宁欣有点内疚:“那你不是吃亏了吗?”
“这算什么吃亏?”何东帆语气不以为然,身子微微后倾,双臂反撑着地面,仰着下巴,“我一大老爷们,让你揍两拳也能扯上‘吃亏’两个字?”
宁欣没接他的话,俯身去摸他的腰侧:“痛不痛?”
何东帆全身一僵,没反应。
宁欣抬眸看他。
他慢半拍坐起来,摇头:“不痛。”
但宁欣知道,不会不痛。
宁欣反思,自己今天如此大的反应,很大一部分情绪来源于她当年临近毕业时,因为违规被开除学籍。
这几年,她太明白那张文凭的重要性了。
她不想他陷入同样的困苦。
但归根究底,还是她性子的缺陷,应该好好听人说话的。
思绪到这儿,宁欣道歉:“何东帆,对不起,是我没搞清情况就对你发脾气。”
何东帆语气理直气壮:“你本来就该发脾气啊。”
“嗯?”
“你看啊。”他认真给她分析,“你今天出差回来,等着好久不见、甚是想念的男朋友接机,结果变成去警察局领男朋友,放哪个女孩儿身上能不生气?”
宁欣愣了半秒,扑哧笑出声。
何东帆也跟着乐,还支着腰把侧脸递近,食指点了一下脸颊:“你再给我往这儿来一拳,出气。”
宁欣捏着何东帆下巴,推开:“不许贫嘴。”
她顿了一下,想起一个事实,眉头又皱起来,语气不安:“我还打了徐菓…”
“没事儿,他皮糙肉厚的。”
“他居然也闷着不吭声。”
何东帆低头搓搓鼻尖,他可太了解徐菓了,表面一声不吭,心里指不定骂了他三辈祖宗。
“对了!”宁欣突然道,“我带了桂花糕,待会儿给你室友都拿点回去。”
“你还给他们买了?”
“嗯。”
何东帆笑得洋洋得意:“这是我一人得道,他们鸡犬跟着升天。”
宁欣没接他的话,而是问:“何东帆,等你们寝室的人都有空,我请他们吃个饭吧?”
他英气的脸凑近,吊儿郎当:“官宣饭吗?”
“不是。”宁欣轻轻撇开何东帆的脸,笑笑,“就是平时听你说起他们,我觉得都挺有趣的。”
“呵!我就是运气好,从小到大总是遇到有趣的人,你还记得谢安吗?当年……”
说起这个话题,何东帆想起小时候趣事,滔滔不绝跟宁欣分享。
他说初中时他和谢安找了一块刚收割完麦子的空地放风筝,一心仰着头看风筝,暗自比谁的飞得更高,忽然听见扑通一声,他转身,谢安已经掉进粪池里…
他又说小时候和江韵去上学,他骑自行车载她,仰着头往嘴里倒干脆面,没看见路上有坑,自行车前轮子落进坑里,只看见江韵从他头上一个抛物线出去…
他还说和朋友一起去抓蝉,遇见马蜂窝……
宁欣被何东帆口中那些趣事、糗事逗笑,可是后来,她都没太听进去,她整颗心都为面前这张生动的脸悸动。
她觉得他不明白。
不是那些人有趣。
而是遇见他,才变得有趣。
宁欣抬起双手,轻轻捧住何东帆下颌。
突如其来的行为打断他的话。
他的脸顺着她手的力道微微仰头。
四目相对。
他有些茫然:“怎么了?”
话音刚落,宁欣已经弯腰凑近。
她的鼻尖先碰到他,稍稍顿了一下,她闭上眼睛,嘟起唇,贴上去。
一切太突然,何东帆没来得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