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轻仰头,任由血液染身。
粘稠的窒息感……让人沉沦。
一件血黑色华丽无比的衣服在少女身上形成。身上的气味不再是血的腥臭,而是一股让人不知不觉沉溺杀戮的芳香。
她神情冰冷,眼眸漆黑如渊。
然后,从血泊中心缓缓向血泊边缘的一个方向走去——那个方向的终点,是一栋破旧的房子。
行走途中,血泊从没半腰到臀部,再到大腿……几十里的距离,不到百步……便已到边缘。
猩红的鲜血在少女光洁的大腿中褪去。
最后,踩着冰凉的脚丫离开了这黏热的血泊。
赤足行走,缓缓在纯白的大地上留下清晰的血印。
但这血泊还存在着,没了她的镇压,里面残存的无数不甘疯狂带着杀意的意志开始作乱。
这些都是不久前那些败者的余烬。
“……”
可安朵斯继续向那栋小屋走去,似乎对后面越发狂躁的血泊不为所动。
“……”
终于,她那漆黑幽紫的眼眸闪烁一丝血色。
继续行走的同时,没有回头,只是左手向身后血泊的方向微微一张。
强大的吸力让那血泊中的一切都汇聚在安朵斯的手上,在手上形成夸张的血色风暴。
最后,几十里的血泊化为手中的一颗小小的血球。
接着,她轻轻一握,所有的残存意志瞬间平息,化为最基本的碎片。
只有无尽的杀意还可以在这不足一个拳头的牢笼中苟延残喘。
……
除了眼前这栋房屋,这白色天地内,只有安朵斯一人。
看着这矮小的房屋,外面残破不堪,里面又是另一副景象。
“……”
站在门槛前,眼神淡漠。
安朵斯轻轻踏入。
而在踏入这门槛的同时,自己的容貌外表衣着又在变化。
……
“阿湫大人!我快饿死啦!”
方桌前,一位中年男人坐在长椅上,装着一副快要饿死的样子,趴在桌子上。
“你这家伙……天天都是这样的说法,哪天有饿死了啊……”
厨房内,走出一位美丽柔和的女子。
虽然年龄不再青春,但岁月在她脸上没有刻出皱纹,反倒多了几分贤惠与温和。
她有些无奈地说着,可手上端着的恰是男人心心念念的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龙须面。
吃了二十多年了,男人一次都没腻。
“哇……一如既往的香!!”
夸完,男人拿起筷子就是干。
“你呀……真是一如既往的嘴甜。”
同坐在他身边的长椅上,女子笑着。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撑着脑袋,眼神温柔。
“算算时间,已经有两个月没见到鹤儿了……”
“唔嗯(喝汤)……没事儿,闺女她学仙法忙的很……忘了我俩也没事儿。”
“你呀……她小时候你可看的比谁都重要,现在倒是对鹤儿……”
“她已经长大独立了,更何况拜入了仙门,我这当爹的不打扰她已经是最好了。过好小日子,不打扰她……就已经是闺女最希望的了。”
“嗐……鹤儿拜入仙门便一定要斩断凡……”
这时,门开了。
“鹤儿?!”
走进屋里。
见到来者,那名坐在长椅上的女子面露喜色,连忙跑到黑发女子的身前,搂在怀里,满怀欣喜。
“……”
感受对方身体的温暖,“申鹤”有些沉默。
“嗯?鹤儿,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凉?是学习仙法的缘故?还是你那神之眼的影响?上次抱你,不是这样的啊?”
在抱住身前的黑发女子的瞬间,通体的冰冷让重湫一时间有些无措。
“……”
一头墨发的“申鹤”依然在沉默,看着自己的父母,没有说出任何话。
“鹤儿……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有什么难过的事都说出来,别憋着心里难受。”
看到印象里虽仙气飘飘但很是活泼的女儿如今一言不发,女子神情肉眼可见的慌张与心疼。
“真是怪了,难不成你又被6岁时后山封印的邪灵给附身了?”
眉头微皱,男人也是走到“申鹤”面前,伸出手指……
“对不起。”
“申鹤”开口了。
“嗯?这是什么话?”
女儿突然的道歉懵了两人,面面相觑。
“嗜杀之权不该用于善良之辈……但她的天赋千年罕见,又恰好共有「孤辰」「劫煞」……此契机一旦错过,再无二次。”
“好在你等因此身「孤辰」「劫煞」而死……有因果维系,倒也方便。”
“……鹤儿,你在说什么啊?”
“「孤辰」「劫煞」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对于眼前对于“女儿”的异常,依旧没有什么防备的夫妇,安朵斯神情宁静。
随后在他们的注视下,黑发申鹤缓缓变成了一位穿着血黑色神装的安朵斯。
在他们的震惊下,安朵斯缓缓伸出两手,分别伸出两指,合手,二指指天,二指指地。
「唤脉引灵——」
一股力量笼罩在这对懵逼的夫妇上。
以及……
意念微动。
开始想有所行动的夫妇忽然发现自己被未知的力量给定住,动弹不得,就连话都说不出来。就在他们惊恐的时候,一个隐秘的地方,原本存在于他们女儿的闺房……
一个红绳串着两枚圆形方孔的金属物件,出现在安朵斯眼前。
她看着这个手饰,那两枚金属物件上,镌刻着两个不是提瓦特的奇怪符号——空,鹤。
此物玄虚,在它出现不久,自西边地脉中心便发生剧变,自己能明显感知到一些记忆都有些错乱。
并且,里面似乎含有一种超越魔神位格的力量。自己目前参悟的一种比魔神还厉害的力量,是那个字……是那个平平无奇的凡人写下的文字。
她试着去牵引……
闭眼凝神,安朵斯试图将这红绳里面藏着的力量……
“……”
等等——
下一刻,一股清脆的金属落地碰撞声,那枚铜钱手串掉落在地上。
这……这是什么力量?
在察觉到里面有一股自己都无法看清的力量,安朵斯就立马放弃了。
掌握不了的,立马放弃。
不行……
不能动它。
随后看着这对夫妇,安朵斯动用权能,借权能之特殊沟通地脉。
「明灵……」
然后,眼神微凝。
「塑身……」
……
……
……
我是弱者。
毋庸置疑,因为强者不会逃避。
可对于你们凡人来说,我是强者。
这世界就是如此。
强者,拯救弱者或毁灭弱者……
都轻而易举。
对于你们,我也是如此。
在你们凡人眼里,魔神,也是无所不能。
……
……
“……”
最后,她看着眼前的一切,消失的夫妇,以及消失的房屋。
这灵虚除了自己,再无其他。
接着,安朵斯手上出现一根死之羽。
承载杀性的,从来是羽毛,而不是杯子。
藏锋守拙,才能在失去一些貌似很重要的东西的代价后,留有后路。
逃避,相应的就要欺骗。
她成功了,欺骗了所有人。
包括那位强的可怕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