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时节,带了些料峭。
豫王府的马车行驶在邺京城的官道上,桉桉掀开车帘,贪看两旁的街景,寒风侵肌,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我将她身上的披风拢紧了些。
“明明已经是春天了,怎么这两日又开始倒春寒起来,冻手冻脚的怪难受。”新月塞了个暖炉放在桉桉手里。
桉桉软糯糯的声音问我:“娘,什么是倒春寒呀?”
我将她搂在怀里,细细给解释着:“就是春姑娘羞怯,迟迟不肯与你见面,等过些日子就暖和了。”
絮絮叨叨的聊着闲话,马车很快行驶到宫门处,见是豫王府的马车,宫门侍卫恭恭敬敬的开门放行。
杨则安在宫门口等着我们,待下了车,我牵着桉桉的小手,走在寂静的宫道里,前几日下的雪还没有完全化去,走在上面还有咯吱咯吱的细碎声响。
杨则安躬着身子,说道:“王爷一直在念叨着王妃和小郡主,一大早就差小的来承德门候着。”
我向他微微颔首:“辛苦杨大人了。”
“王妃哪里话,是小的们荣幸。”
“陛下今日好些了么?”
杨则安面上有了喜色:“好多了,昨儿后半夜醒了,还喝了参汤,看见王爷睡没睡相,还训斥了两句。”
既然有气力训斥人了,想来这一关算是过了。
谢时郢是半个多月前从西北赶回来的,在他离开的这七日里,勤政殿乃至整个皇宫被围的像铁桶一般。
谢时垣出事后,太医们被关在勤政殿,一待就是七日,昼夜不停,用药石灵丹吊着谢时垣的生命。
期间有德妃和慧妃过来探听情况,都被张都知一一回绝了。
宫里都在传,陛下病重,豫王控制了宫禁准备谋篡皇位。
我自然是不相信的,那日谢时郢从勤政殿出来的时候,绛紫朝服上大片的暗黑血迹,我看得心惊胆颤,他虽未对我说明实情,可我猜到了,他定是要为他兄长寻得一丝生机。
此时,勤政殿门外的禁军早已被遣退,连太医们也都回了太医院正常当值,只需早中晚三次来为谢时垣把平安脉即可。
张都知见我来了,笑着接过食盒,为我打开殿门:“是王妃亲自做的吧,王爷馋这一口馋了好久了,天天念叨,王妃快些进去吧。”
殿内熏着地龙,有淡淡的药气,暖洋洋的。
我瞥见垂帘里面的榻上有一个人影正躺在那里,猜测是谢时垣,于是轻手轻脚的往旁边的暖阁走去。
但暖阁里却空无一人,我纳了闷,谢时郢这人又跑去哪了?
正想着,就被人从背后箍住,脖颈处有一丝痒痒的热息。
想也不用想,这般无法无天的定是谢时郢这个猢狲。
“筝儿,我好困...”他打了个重重的哈欠。
我拍开他的爪子,对他说:“你这些日子天天守在宫里,别等你兄长好起来了,你又病了,我可不想伺候你。”
他把我扳过来,和他面对面,从西北回来这么些天了,他忙了这么久,我都没好好看他,人憔悴了一圈,眼睛里密布着血丝。
我有些心疼的将他抱住,他虽未说西北这一路的艰辛,想来也是凶险参半吧。
“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满满好想你。”
他把下巴搁在我鬓边摩挲,带着疲惫:“那你呢,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