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没大听得真切,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她还活着,就在铜陵一带。”
我激动的拉住哥哥的手臂,声音都带了颤:“你说什么?她还活着?真的么?”
哥哥默然盯着我看,眼里带了冷:“你若有本事,就自己把她找回来,你犯的错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心中升腾起希望。
哥哥是何许人也,手握天下兵马,他一定有我不知道的消息渠道,他说邵筝活着,那她就一定还活着!
见我不成器的样子,哥哥痛心疾首。
突然把住我的脖颈,厉声道:“阿郢,你好狠的心,你是笃定了我不敢对你下手是不是?”
我想摇头,却被他箍的极紧,他眼里翻涌着寒光,对我说:“你记住,今日我饶你一命,你这条命永远都是我的,我要你永远都亏欠我!”
是啊,我永远都欠了哥哥一条命,我就是仗着一起长大的情分,仗着他对我的偏爱,我才敢肆无忌惮的夺了他的妻。
混账两个字,我已经说倦了。
后来大半年的时间里,我都往返于邺京和铜陵一带,来来回回找了不下数十次。
那附近的漕帮都和我混熟了,大约是心中有了盼头,稍稍燃起了一丝对生活的希望。
我也渐渐明白过来哥哥话里话外的深意。
我浑浑噩噩,行尸走肉,万念俱灰,想是哥哥为了激将我,才会对我说邵筝还活着。
可我找了大半年了,半点消息都无,夜深人静我忍不住想,哥哥会不会诓骗了我?
用一个假的消息一直吊着我求生的意志?
人在失意的时候,怨气比鬼都重。
凡是在我手里过了招的水匪,我一个活口也没留,杀得多了,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了伤。
悠悠转醒的时候被河岸边上的一户渔家救了。
救命恩公姓白,男主人打渔为生,女主人在镇上卖豆腐,他们还有一对七八岁的儿女。
我伤的不重,前胸后背各一刀,腿上还中了一箭。
其余的都还好,就是腿上这一箭,白四娘和她男人拔箭的时候不知箭有弯钩,扯下一大块皮肉,疼得我在晕厥中都抖了两抖。
伤势还没见好,走路都还不利索,哥哥一封信又将我匆匆催了回去。
我在这里居然意外还碰见了一个,姑且算作熟人的人吧。
充其量,一面之缘而已,秦府里的那个表姑娘,姓陆,叫陆什么云的,名字里又带了云,我可能和这个字八字不合,连带着也对她生不起什么好感。
但这人脸皮比起我来不遑多让,我回京的时候,她恬不知耻来搭同一艘船。
说起来,她看我的眼神着实不算太清白,她打什么主意,从见她第一面我就摸得一清二楚。
心思太重,未必是好事。
回到邺京,她还跟去了侯府。
侯府门口,我义正言辞请她留步:“陆姑娘,我的腿能走,就不麻烦你了,请回吧。”
他像是听不懂人话似得,自顾自的进了府,笑得温婉:“您曾经救我于危难,如今您身受重伤,我岂有一走了之的道理?”
“就让我留在这里,照顾侯爷起居,以报侯爷大恩大德。”
遇上这么个牛皮糖我是头疼欲裂,回到家我就顺势病倒了,腿上的伤化了脓,又是长途跋涉没有好好休息,我烧的一塌糊涂,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的直喊娘。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我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居然又是这个姓陆的!
她一脸羞怯,欲说还休,吓得我高声唤来多荣。
“我发烧发糊涂的这段时间,都是她在边上?”
多荣艰难的点点头。
我瞪他:“你不给我拦着?”
多荣委屈巴巴:“拦不住啊,这姑娘嘴甜手巧,在您发烧的这两天,一个人彻夜不眠的照顾你,我们想拦也于心不忍啊。”
我朝他吼:“我看你们就是懒!”
病好之后,我在邺京把腿养好了,又去了一次铜陵。
这次我没有局限在那一块地方,而是扩大了搜索范围,附近的几个县郡我都派了人去找。
找了一个多月,仍然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我心如死灰,越发觉得哥哥骗了我。
我想去找哥哥再问得细些,他百忙之中见了我一面:“我已仁至义尽,你这是伤好了骨头又痒了么?别逼我揍你。”
哥哥转头就对外公布了嫂嫂的死讯。
闻此噩耗惊惧难过不止我一人,还有她的哥哥。
文人一个,也敢去和哥哥硬碰硬。
我溜溜达达回了侯府,一个人端了壶酒,从白日喝到夜晚,醉了醒,醒了醉,过的好生无趣。
多荣进来给我收拾残局,劝我爱重身子。
我看着面前两三个他,嘿嘿一笑:“你喝不喝?不喝滚一边去…”
多荣长叹一声:“陆姑娘来看你了,就在门外呢。”
我生了烦闷,拎起个杯盏往门口砸过去。
“让她滚,别来烦我,我不想见人。”
这女人真是个赖皮膏药,好赖话听不懂,大棒子撵都撵不走,我平日里不在邺京的时候,听说她出入侯府自在的像是自己家一样。
反正平日里不用看她,她喜欢不要自己的名声贴过来,由得她去,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