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年我还小,不甚懂这些,觉得哥哥和娘亲说的有些不一样,娘亲说过,女人是要疼的。
至于我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犯了愁,我心中似乎没有一个标准,未来我的娘子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我也不知道,若真要我说,我想了许久,大约是有趣吧。
有趣的姑娘会是什么样的?
和邵家联姻的事基本上已经办妥,我在码头亲眼看到邵家将一车车的红木箱子装船入库,同身后的多荣说:“邵家这边已经上船,你沿途跟着,莫让匪贼抢了去,有事发信号烟给我。我要去趟益州,到时候益州碰面。”
说罢上马挥鞭,朝着益州日夜兼程。
这是我第一次外出办事,内心有些小小的雀跃,我也想像兄长一样,成就一番大事,少年人嘛,没点意气风发,叫什么少年!
一路上我风驰电掣赶到益州,办完了正事,闲来无事逛了一圈益州城,给自己换了一身新行头,去码头处等多荣。
随便雇了艘小舟,仰面躺在上面,江风徐徐,别说还挺惬意。
多荣到益州码头的时候,我正拿斗笠遮着脸睡得不知天昏地暗,醒来时分已是月满中天,高悬于空了。
我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打了哈欠:“你什么时候到的?”
多荣顶着一双乌青的眼圈说:“傍晚时分就到了,二爷你这一觉睡得可真长。”
我笑笑,把斗笠罩在他头上:“夜半深更我不睡觉,我熬鹰呐!”
我站起来,迎着江风伸了伸臂膀,神清气爽。
问多荣:“一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多荣摇摇头:“太平得很,就是...”
我看向他:“最烦磨磨唧唧,有事就说。”
“那位新夫人似乎不想去京城,听闻绝了食,船到青州的时候靠了岸请了郎中上去瞧,我一路跟着,这才耽搁了些时日。”
绝食?
我嘁笑一声,嘿嘿笑起来,看向多荣:“绝食能把人饿死?”
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我这还未过门的新嫂嫂倒还是个烈性女子,不过话说回来,悯北侯府好歹也算京城高门,嫁过来也不算亏了她,怎么会这么抵触?
我懒再想这些,反正我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剩下的事就和我没关系了。
我看了看停在不远处的邵家商船,摇了摇头,为我那哥哥默默捏了把汗,新嫂嫂心有抵触,看来他俩日子有的折腾了。
“待会儿益州那边会派一队人,剩下的行程让他们自己去跟吧。”
话音刚落,本来平静的水面传来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了水,声音正好来自邵家商船的方向。
很快船上热闹起来,举着火把围在甲板处大声嚷嚷。
嘈杂声音里,我听见有人说:“姑娘落水了。”
我和多荣对视一眼,双方的眼里都写满了惊讶:该不会这么巧吧?
前脚绝食,后脚跳江?
“二爷,怎么办?该不会是新夫人落了水吧!”
我叹了两叹,内心郁闷到了极点,还能怎么办?
自然是救人要紧啊!
这新嫂嫂若是就这么淹死了,侯府的巨额亏空怎么补?
我低声咒骂了一句:“她真是有病啊。”
像条江鲤一般,呲溜一声跳进江里,朝着邵家商船的方向奋力游去。
这水冷的刺骨,幸好小爷我会凫水。
夜里的江水本就视野不佳,我朝着落水的地方游过去,一开始,落水的人还能扑腾几下,渐渐地水面上没水花了。
我心中一怔,遭!
潜入幽深冰冷的水面之下,头顶的水面有隐隐约约的光源,想来是邵家人的火把,凭着这点微弱的光亮,我终于看到了人影,柔柔弱弱,乌黑头发肆意飘散,一张惨白的脸双眼紧闭,只有微弱的气泡从她嘴角鼻孔冒出来。
我冲了过去,想也没想,拦腰抱住这女子,深吸一口气,冒出了江面。
船上众人见自己小姐冒出了头,大喜过望。
我一只胳膊搂住她的腰,一只胳膊奋力往船的方向划动,这人可真瘦,身子骨盈盈一握,轻飘飘的又冰冰凉的,惨白的一张小脸,眉头紧紧蹙着,大约是求生的本能,她虽没醒,但下意识的紧紧攥着我的胳膊。
邵家商船放了小舟过来,我把人交给他们自顾自的游上了岸,浑身像是落了毛的野鸡,水淋淋的好不狼狈。
多荣跑过来:“二爷你没事吧?”
我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拧着身上的水,喘着粗气:“你说呢?”
多荣讪讪:“我这不是不会水嘛...”
我回头看了一眼邵家商船的方向,人被抬着上了船,这才松了一口气。
再看看自己,自嘲一笑:“谢时郢啊谢时郢,你可真是操不完的心。”
我扔了一锭银子给多荣:“去给你主子我里里外外买身新衣服,顺便开一间上房,让小二提前把热水烧好,小爷我要去一去这一身的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