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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所料,在隔天下午,牧舒远终于盼来了她心心念念等待的圣旨,皇上喧她当天申时进宫。
有了皇上旨意,她就不用再拿公爹腰牌了,便提前一个时辰漱洗打扮好,另外又派伟坤和申坨赶紧骑马去卞凉山通知侯爷,待自己穿戴整齐后,就在烨铭、浩铭两兄弟的护送下,早早来到宫门口外等候。
老实说,她现在的心情可比那日见皇后时紧张多了,毕竟一会儿要见的人可是当今圣上、九五至尊,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经过精密的斟酌与考量,不得太过怯懦、也不得太过冒进。
但一想到陆沧洲正快马加鞭朝她赶来,便卸下所有顾虑,神经也随即松懈下来。待时辰一到,就在老太监的带领下来到泰康宫,那正是皇上每日会见臣子的所在。
牧舒远一直低着头,端庄得体的走进去,可跪地问好时,发现皇后竟然也在,心里底气就更足了,看来她是特意在此给自己撑腰的。
赐过坐后,她才敢稍稍把眉目抬起,发现皇上脸色确实稍显灰败,一看就是大病初愈的样子,也未着象征身份的龙袍,而是只穿了一件紫色金丝龙纹的便装,但那面料稍一打眼就知道不是寻常人能拥有的,可谓极其华贵庄重。
“牧家女儿,对于你父亲的事,你对朕可有怨怼?”没想到皇上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周欣苌,而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牧舒远未加思索,马上开口回答,“回皇上,臣妾不曾怨怼,父亲有父亲的职责,皇上有皇上的职责,但都是为了永葆江山、国泰民安罢了,要说起怨怼,也只能怨怼犯下罪行之人,而皇上没有古稀罪臣,就是对牧氏一门最大的安慰了。”
“嗯!没放过罪臣……你回答的倒是讨巧。”皇上何等人物,立即听出牧舒远话里的弦外之音,转着手里的佛珠,他慵懒却不失威仪的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不愧是牧兴邦那个老狐狸的女儿,说话都是这样滴水不漏,随随便便答句话,便把朕的后路都堵死了。”
牧舒远谦卑的一弯腰,“臣妾不敢,所言皆是心中所想,赏罚分明,既能激励忠臣、也能打击奸臣,更不会留下话柄被后世子孙所诟病,这正是皇上的高明之处,父亲在世时也时常跟女儿提及,皇上一代明君,心系天下也胸怀宽广,只要尽心尽力辅佐皇上创建帝业,皇上也定不会忘记臣子的功劳,臣妾一直把父亲这番话谨记在心。”
这两段话说出来,连旁边的皇后都忍不住在心里拍手叫好了,牧舒远这女人不简单,表面不卑不亢、条理清晰,句句不提治罪之事,却句句把皇上架到不得不治罪的地步。
“好啊,陆家儿媳,看你也是性情爽利之人,朕便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之所以给郡主和陆沧洲赐婚,是朕听信了郡主的一面之词,若细究起来……这事朕也有错。”
看皇上要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这无异于是在变相替周欣苌脱罪啊,牧舒远岂能容忍?想起那晚陆沧洲跟她说过的话——“要据理力争”,便毫不犹豫的巧妙挡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