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岁,库塔将家族的事务陆陆续续地移交给自己的孩子之后,带着沉重地悲伤和死寂离开了那达斯家族。
踏上一个人的旅程,在一个人的旅途中,库塔被无尽地孤独与寂寞笼罩。
他的精力日渐憔悴,身体每况愈下。
旅途中,他仿佛随时都会死去,然而他的精神却始终屹立不倒。
期间,他大病了好几场,身体几乎被掏空,虚脱得厉害。他在痛苦中煎熬,已是药石无用。然而凭借着坚韧不拔的意志,他竟奇迹般命硬地挺了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与病痛地斗争中令库塔重燃起了对生的渴望,已进入暮年的他竟然容光焕发,再次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向着梅瑟兰的方向走去,半路上库塔偶然间结识了一名旅伴。
她身穿长袍,身形不高,腿却意外地长。
茶褐色的头发,浅蓝色的双瞳,小小的嘴巴每次胃口都很小,然而不得不说她是个相当欢乐的人。
她的名字叫伊妮娅·菲·路尔德。是个除了睡觉,就连休息和用餐时也不会闲停下来的人。
伊妮娅很喜欢唱歌,她的歌声很美,并且会各种风格。
她不止会唱,而且还会跳舞。她自夸有着与生俱来地先天舞感,随时都可以即兴舞蹈。她的舞蹈很是优美,舞动地身姿灵动令人神往。
跳舞时,伊妮娅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美感。一瞥一笑都充满了诱惑,妩媚动人。若不是库塔已经苍老,否则必定会与她一路共舞。
然而年老的库塔已经不再能唱,也无法与伊妮娅一同共舞了。但好在他还记得与乐理的相关知识,尽管不能与伊妮娅合声共舞,但他还可以成为为其伴奏地人员。
为了能让伊妮娅尽情地歌唱、舞蹈,库塔根据自己记忆中的乐理知识用树枝做了一根苒缕。苒缕通体中空,内置小节分断音阻,外置小孔名定音律。
原理类似于竖笛,虽然做法简单,并不复杂,然而从选材、定音、再到成品,期间失败无数。即便是在伊妮娅地帮忙和指导之下,却也是花费了足足近一个月时间。
往后的旅途,每每伊妮娅兴起而唱,库塔便在一旁紧跟着她的歌声伴奏。乐声加上歌声缭远,伊妮娅地舞姿于山林路野间留下印记。
两人的即兴演出经常会引来路人围观,伊妮娅自信并且自傲,面对众人地围观从来不会怯场。不仅如此,有人关注,她更加唱得起劲,舞得动人。
偶尔,会有人与伊妮娅一同共舞。
有时,也会有人一起加入进来,一同合奏或是演唱。
一路上,凡是两人所至,都如同身临会场。
与伊妮娅一同旅行,这是库塔一生中最轻松地一段时光。
伊妮娅活泼,美丽,开朗,毫不见外。
她那自来熟的性格令库塔感到亲近,那如同他孙女一般地年龄则更加惹得他时不时地回然一笑。
尽管她有些闹腾,但看在上了年纪的库塔眼里,却是无比地怀念和向往。
他也曾经年轻过,虽然当然不是如伊妮娅这般欢闹。不过他也曾为了自己的兴趣和爱好而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去探索、享受乐趣。
那时候没有人干扰他,他也不用将自己的时间和精力都花费在其他人身上。
快乐!
欢心……
每每凝视着伊妮娅地欢笑,库塔都无比地怀念。
还有一点,库塔和伊妮娅特别相合。
“库塔去梅瑟兰是要做什么呢?”
那就是伊妮娅不分老幼尊卑、也不辨良次善恶。伊妮娅不认为年长者就值得尊敬,也不认为人与人之间应该区别对待。
她一视同仁,不分年龄、不问出身、不辨善恶,亦不管良幼,将所有人都看做是同一条线上的存在。
“我去见神。”
与人接触,她才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也不管对方是做什么的。不论对方是谁,她都只会以对等地态度来对待。
“去见……神……?”
她不认为自己比任何人优越,也不认为自己就比任何人差。
理所当然的,她也不足的地方。
就比如说她是个路痴,基本上完全没有方向感和空间感。
此外,她的时间观念也很淡薄,往往很容易就会错过事先约定好的时间。
然而这些并不能成为用来衡量她自己与其他人的标准,她也从来不会以这些外在的评判基准来评价对方。
“对。神。”
“也就是说是那个……对吧!?那一起去拜谒吧!我也想见见传说中的神到底长什么样!”
对于伊妮娅来说,用来区别彼此地唯一标准只有“应对”。
不论是好是坏,她都只会用相应地“态度”来回应对方。
只不过,需要注意地是这并非是她的原则,更非是她的人生信条。而仅仅只是她与人接触之时,所展现出来地与此相应地礼貌。
“你不是还要去跟你的好朋友汇合吗?”
伊妮娅,她是个很是奇怪、很是奇特、很是奇妙的女人。
“确实……不过算了!先放她鸽子,回头再诚恳道歉就行了。”
仿若天性般地随性使然,再加上不拘一格地性格和行为。在这个没有拘束的世界,她就像是一道自由自在的风,令人感到无比地舒心而又温和。
“这样真的可以吗?”
“没事。反正我放她鸽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无所谓地道出自己是个惯犯。
“是吗……”
库塔不禁失笑,替伊妮娅的那位朋友感到辛苦。
“给!”
伊妮娅喝完了水,将水袋还给了库塔。库塔接过水袋,里面的水几乎已经见底了。暗想着:“又得找水源了……”
在静静地吃完烤肉之后,库塔也围在篝火旁边,盖上毛毯,渐渐陷入沉睡。
“唔呣……”
老年人睡得晚,起得也早。
天还没亮,库塔便从睡梦中清醒。他从梦中醒来,先是扫了一眼一旁裹着长袍睡在地上的伊妮娅,随后掀开身上的毛毯,从地上站起。
晚上没人守夜,篝火燃尽化作了一堆白灰。
地面上,伊妮娅仍在熟睡。
她趴在地上,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兜帽盖住了她的头,长袍披在她的身上就像是一张光秃秃的毛皮一样。
乍一看,她就如同是一只睡着的动物。
库塔走上前去,轻轻地为伊妮娅将毛毯盖上。
转向夜空,冰冷地月辉静静地洒下。
库塔回到自己睡觉的位置坐下,沐浴在月辉之中,他双眼一闭,很快便进入了冥想。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月辉隐去,夜色也渐渐褪去。
不知不觉间,周围逐渐转亮,芙瑞多姆的早晨就这样到来。
天色已明,天空开始重新染上色彩。
“伊妮娅,该赶路了。”
道路边,伊妮娅依依不舍地从睡梦中清醒。她揉了揉眼睛,蹲在面前的是比她祖父年纪还大的库塔。
“哦……我知道了……”
库塔从地上站起,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他却站得笔直,就像是挺拔屹立的山峰一样。
他的脸上满是皱纹,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划伤。可是他的身子却依旧硬朗,冥想过后的他精神饱满,看上去充满了气色与活力。
“还有水吗?”
“还有一点。”
“不够……算了,将就了……”
伊妮娅拿过水壶,仰头将水都倒在了脸上,紧接着她胡乱地抹了抹脸,再用袖子简单擦拭了一下。
草草地清洗了一番,库塔和伊妮娅相伴,再次踏上了旅程。
就这样走走停停的又过了一段时间。
这一天,库塔和伊妮娅来到了一座名为霍格的小镇。来到了这里,便已经算是进入了梅瑟兰的地域。
“和往常一样,晚上见了。”
库塔和伊妮娅一同入住了同一家旅店,随后两人分道扬镳,暂时各自行动。
伊妮娅出了旅店便奔着小镇的广场去了,而库塔则优先去了一趟集市补充了食物以及水源等生活资源储备。
回了一趟旅店,将生活物资都安置妥当。等做好准备之后,库塔这才出发前往了小镇之外的森林。
这里地处梅瑟兰地域边缘,生活在这里的已经大多数都是梅蒂尔德斯人了。不过即便如此,镇上能够看到梅蒂尔德斯人的地方也还是很少。
对于梅蒂尔德斯人来说,比起城镇这种建筑物地聚集地,他们还是更加喜欢森林里的自然原生态生活。
而这,也是库塔离开小镇,特意赶来镇外森林的原因。
与当地的梅蒂尔德斯人交流,这是库塔一路一来每次必行的事情之一。
“等一下……”
然而前往梅蒂尔德斯人的聚集地,库塔这次地遭遇也还是一样。库塔刚刚进入森林不久,还未靠近森林深处,他便被他们的守护兽给拦了下来。
挡在库塔身前,映入眼里吐着蛇信的,那是一条通体蓝鳞的苍瞳巨蟒。原本它盘缩在地上休息,然而一察觉到库塔的靠近,它瞬间便伸出蛇头,径直冲着库塔飞扑了过来。
“克鲁乌丝!”
一眨眼地功夫,巨大的蛇头便与库塔的脑袋近在咫尺,冷漠的竖瞳紧紧地盯着库塔,与他对视。猩红的巨口已经张开,若不是它的主人喊得及时,只要慢上半秒,库塔便必定被其吞入腹中,尸骨无存。
“……”
然而一听到主人的呼唤,克鲁乌丝当即合上巨口,吐了吐信子,整个蛇头缓缓退回了原位。
然而蛇头退去,克鲁乌丝的两只竖瞳却一直死死地盯着库塔。但凡他有异动,生出想要危害其主人的想法,那么克鲁乌丝便会立即扑来。
冰寒的视线令得库塔直冒冷汗,克鲁乌丝的双瞳让库塔感觉它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一块美味。
片刻间,库塔全身湿透,光是站着便已经几乎消耗了全身的力气。
“你还好吗?”
好在,这样的事情库塔遇到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见那名为克鲁乌丝的巨蛇退去之后,他迅速调整心情,迎向了正向着自己走来的梅蒂尔德斯女性。
“还好,不要紧。”
深呼吸几下,库塔重新将视线聚集在这位女性身上。而此时,这位梅蒂尔德斯女性也正在打量着他。
“你好,我叫库塔,是一名正在旅途中的旅行者。冒昧前来拜访,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略微思量,库塔还是决定一如既往地先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
“哦。”
只是这次对方的反应却很是冷淡,或者说……是有些漫不经心。
“你跟伊洛是什么关系?”
而会突然间这么询问的,那更是从来都没有过。
“伊洛……?”
“你不认识伊洛?”
“不,我只是在想,你所说的伊洛是不是一直陪在梅尔身边的那位。”
“不是她,还能有谁?”
更令库塔意外的是,这位女性看起来特别在意伊洛。她们之间,好像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伊洛的话,我跟她没有过接触。不过我听说在我小的时候,她好像祝福过我。”
“圣之司里……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了解到了缘由,女性皱紧了眉头。
过了一会儿,皱紧的眉头缓缓松开,女性的口气依旧强势,但是态度悄然间缓和了许多。
“正如先前所说,我是特意前来拜访的。”
“拜访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库塔是专程前来拜访自己的,女性错愕了一瞬,紧接着她连连指了指自己,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了解一些过去的事情。如果你知道的话,还请不吝相告!”
向着女性低头请求,女性注视着库塔问道:“过去的事情……?”
“是的。”
库塔干脆地肯定,女性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让库塔先抬起头来。
“总之……既然是客人的话,就先进来说话吧!”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吧!我是住在这里的缇帕·利伍德·乌拉洛特·思·吉尔洛提亚,你叫我缇帕就好。这是我的伙伴,它叫克鲁乌丝。”
引领着库塔向着森林的内部走去,缇帕指了指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边的蓝色巨蛇向库塔介绍。
“另外,我替它向刚才袭击你的事情表示歉意。”
“没事。”
跟着缇帕走进森林的中心,缇帕在几颗大树下盖了一间小屋。小屋整体由枝条和藤蔓交织而成,花、树、藤蔓彼此交互叠盖,这比起说是建,不如说是种了一座房子。
“进来吧!请坐!”
整座房屋通体青绿,同时有黄、白以及其他颜色的花朵吊在树墙之上。花香与花香交叠,还未进屋,库塔便已经几乎在含香中痴醉。
走进屋内,缇帕坐在由藤蔓所形成的吊床上。巨大的克鲁乌丝缩小身体,紧跟着缇帕一同盘缩在了她的腿上。
“好的。”
库塔坐在了看起来是某种植物露出地面的根茎上,这根茎很软,弹性十足。坐起来一摇一摇的,舒适至极。
包裹在绿意与花香之中,缇帕抚摸着克鲁乌丝的蛇身。如蓝水晶般的蛇鳞光滑如镜,虽不知其摸起来的触感,但库塔相信那一定很是冰凉。
凉爽的房间里,库塔没有打扰缇帕与克鲁乌丝的互动。他坐在根茎上,静静地欣赏着女人与蛇的情谊。
那份信任,那份真切,平静而又自然。
这就是它们一直以来一如往常地互动,无关于有没有外人在,她们也不在意外人的视线。只是沉浸在两人的游戏之中,简单地享受着这种最简单、最普通、最质朴的趣味。
“不用在意我们,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
没有让库塔等多久,很快地缇帕便主动出声,让他尽可以随意提问。
梅蒂尔德斯人绝不会冷落客人,这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温柔与善意。基本上,他们是一群与世无争、热情并且自由的种族。
“那么……虽然一上来就这么问很是抱歉,但是可以让我听听最初你们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之所以会攻击洛内斯她们的理由吗?”
然而唯独在与墨梅尔特人和墨梅亚人相关的事情上是例外的……
只要与其相关,他们不仅好斗,并且相当好战。
“洛内斯……”
停下了抚摸,缇帕的眼神从柔和瞬间转为凌厉。库塔从她的眼神中感觉到了杀意,与缇帕对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只怕库塔早就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因为她们是我们的敌人。”
就在这时,克鲁乌丝顺着缇帕的手腕盘上了她的手臂。克鲁乌丝爬到缇帕的肩上,随后用自己的蛇头轻轻地碰了一下缇帕的侧脸。
转向克鲁乌丝,克鲁乌丝的身影映入缇帕的眼中,缇帕脸上的阴沉瞬间消散。
“非常抱歉!可是据我所知,她们在此之前,似乎与你们并没有任何冲突。”
“你说的是事实,但是她们是我们的敌人――这也是事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冰冷而冷静了下来,缇帕像是放下了仇恨般,开始理性的与库塔谈论起过去的事情。
“这……”
“你是不能接受,还是说不能理解呢?”
“很抱歉,我不能理解,也没法接受。”
“哦?”
挑了挑眉,缇帕对库塔的这个回答很是意外。
“那么……对那件事情,你了解到哪种程度?”
“我只知道你们攻击了随卡尔特斯一同前来迎接你们的洛内斯她们,而大公阻止了这场冲突。”
“大公、呢……”
叨念着,缇帕的脸上泛起无奈地苦笑。
“那对于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事情,你知道吗?”
带着苦涩的心情,缇帕有些委屈和不甘地向着库塔询问。
“这个……我听说你们是因为战死,才受邀来到这个世界的。”
“……而袭击你们的就是墨梅亚人。”
库塔注视着缇帕的表情,紧跟着又追加了一句。
“不。”
然而对此,缇帕却摇头表示了否定。
“我们并不是战死的,而是为了能确实杀死洛内斯她们,特意选择了死亡。”
“这……”
沉默,库塔的眼中闪烁着震惊、骇然以及不可思议。
“不对,说特意选择了死亡,这有点过于美化了。”
自嘲般地笑着,缇帕用手轻掩着嘴角。
“不过,我们意图利用自身的死来杀死洛内斯她们,这件事情是货真价实的。”
面对库塔,缇帕毫无掩饰地披露了自己等人的恶意。
“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库塔看来,这无疑是疯狂的、是偏执的、是无可理喻的、也是毫无道理的行为。
“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那就是我们的命运。”
“总有一天,我们会被墨梅亚人或者是墨梅尔特人杀死……就算我们不去招惹他们,这也是我们无可避免的宿命。”
“既然如此,既然总归是要被杀死的。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主动出击?又为什么不能将我们的死利用起来呢?”
“而且……要是我们做到了的话,也就不会爆发战争了……”
倾听着缇帕地吐诉,库塔哑口无言地无法辩驳。而在他的对面,缇帕轻轻一笑,脸上却浮现出了悲伤的表情。
看到那样的神情,库塔合上了张开的嘴,低下了头。
“我很抱歉。”
从根茎上站起,库塔向着缇帕深深地表示歉意。
然而缇帕只是挥了挥手:“都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见库塔依旧没有起身,缇帕从吊床上站起,走到近前。
“你不用如此感到歉意,这终究只是‘我们’与‘他们’的事情,与‘你们’是无关的。你不必如此介怀!”
伸手将库塔扶起,原本盘坐在缇帕肩头的克鲁乌丝趁机爬到了库塔的手臂上。
“……”
库塔察觉到克鲁乌丝的到来,瞬间心惊胆战。然而克鲁乌丝爬绕上他的头颅,竟在他的头上盘坐了下来。
“真是意外,克鲁乌丝竟然会亲近你。”
扶着库塔,缇帕很是惊讶地笑着。
然而库塔却僵直了身子,别说脑袋了,就连身体、眼珠都不敢转动一下。
他的心潮提到了嗓子眼里,冷汗直冒,心脏更是扑通扑通地仿佛随时都可能爆炸。
“呵呵~~”
注意到库塔那僵硬地样子,缇帕掩嘴轻笑。
“回来吧,克鲁乌丝!”
并没有让库塔再继续感到困扰,缇帕向着库塔的头顶伸手,克鲁乌丝听到缇帕的呼唤,顺着她的手臂又爬回了她的肩上。
盘坐在缇帕的肩头,克鲁乌丝向着库塔吐着信子。
“……”
苍蓝色的竖瞳似乎有了温度,库塔注视着它的动作。尽管说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恶意,但却仍旧是被吓得不轻。
“请坐。来,慢一点……”
缇帕扶着库塔重新坐下,克鲁乌丝趁机用蛇头撞了一下库塔的脑袋,又把库塔给吓出一身冷汗。
看见克鲁乌丝这么亲近库塔,缇帕很是惊异地制止了还想继续跟库塔玩闹的克鲁乌丝。毕竟,库塔年事已高,可经不起它再折腾。
“稍微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跟库塔打了声招呼,缇帕带着克鲁乌丝离开。库塔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整理心情。
过了一会儿,缇帕提着一个花篮走了回来。
缇帕回到房间,将花篮往桌上一放。紧接着她从花篮里拿出千叶,又用千叶装盘了数种水果送到了库塔的面前。
“这是……?”
库塔将千叶放在双膝上,他随意地拿起一颗绿得发亮的圆形果实认真打量。
“这是圣果·司里,虽说只是假的圣果,不过味道还是很美味的。”
圣果·司里的表皮很是光滑,入手冰凉,隐隐能感觉到有些湿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缇帕清洗过的关系。
放在手心里,它就像是一个小珠子,圆滚滚地就如同明珠一样。
“直接吃吗?”
“嗯。直接吃就可以了。”
“唔嗯……”
放进口里,轻轻一咬,脆脆的、酸甜的味道缓缓散开。
越嚼就越是美味。
圣果·司里的水分很多,果肉饱满。才吃完一个,不知不觉间库塔就已经拿起第二个放进了口中。
缇帕注视着这样的库塔,自己也带着千叶回到了吊床。
将肩头的克鲁乌丝放到双膝上,缇帕从千叶上拿起两朵紫花。将其中一朵放到克鲁乌丝的面前,克鲁乌丝主动凑到近前,伸出信子便开始吸食。
缇帕把另一朵放到嘴边,她轻轻张口,含下一片花瓣。吞入口中,就在库塔品味着圣果·司里的同时,缇帕也品味起了这同样被称作是“司里”的圣花。
“这些水果都是缇帕所栽培出来的吗?”
“有些是,有些不是。就比如你现在拿着的科诺埃尔,就是这片森林所独有的。”
“是吗?味道咸甜咸甜的,真的很不错呢!”
“要是能在年轻的时候吃到就好了……”
将紫红色的科诺埃尔拿在手里,库塔神色一暗,多少有些遗憾。
“你喜欢的话,回去的时候就多带点吧!”
像是在安慰库塔似的,缇帕投来了温和关心的视线。
她真是个温柔的人!
一瞬间,库塔不禁这样想着。
但他微微一愣,很快露出了苦笑。
“怎么了?”
“没事。”
“比起这个,缇帕就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吗?”
将苦笑收起,不太想让缇帕探究其中内情的库塔转移了话题。
“并~不~是~一个人哦!”
“克鲁乌丝一直都陪着我!”
“嗯?是呢!抱歉!”
低下头颅,随后库塔重新问道:“那么请问,生活在这里的就只有你和克鲁乌丝吗?”
“是这样的。但是为什么问这个?”
“只是想询问一下这片森林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人而已。如果有的话,我准备之后再去拜访。”
“说起这个,我也有一些事情想问一下,可以吗?”
“请问吧!”
“你是从哪里来到这里的?就我看来,你已经拜访过许许多多我的族人了。”
“从哪里、吗……”
“我是从伊尔瓦娜一路来到这里的。”
“伊尔瓦娜?从那么远的地方?就为了拜访我们,了解过去的事情吗?都已经到这种年纪了还出来旅行,你了解这些过去的事情是想做什么事情吗?”
“你是打算写书吗?”
“不。我只是想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