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实说，莫要说些场面话糊弄我！我现在细细想来，你今天说的话大多都是推脱之词，烨儿和蔷儿真放在你那也没什么不妥。”

“回祖母的话，青青不敢撒谎，青青的确是考虑到了祖母，但是……”

沈青青不想让老太太有负担，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青青不想瞒您，我今天会这样说确实是有考虑到祖母，今早上我听嬷嬷说您平日里胃口不好，我想着如果有烨儿他们一直陪着您，您心情好了吃饭自然也就更香了。但今天我也这样说，也不全是为了祖母考虑，青青接下来说的话，还希望祖母不要生气……”

沈青青说到这里语气停顿，她心中也在纠结要是直接把自己脑子里现代人的想法说出来，老太太到底能不能接受。但想了片刻，沈青青还是决定先给老太太透个底，这样日后不管她做什么老太太应该也不会过多苛责。

沈青青对上老太太和蔼的目光，“在嫁来毕府之前，青青心里并没有结婚生子的打算，若不是阴差阳错嫁到毕府，青青早就做好了这辈子自梳不嫁的打算。”

老太太并没有出言呵斥沈青青，只是安抚性地握着沈青青的手。

沈青青看着老太太一如刚才和蔼的目光，脑子里总是想起自己奶奶对自己温柔的样子。莫名其妙从陌生的地方醒过来，沈青青这么多天心里是慌张无措的，陡然对上老太太包容的笑容，她只想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说出来。

“而且我私心并不想抚养烨儿和蔷儿，当然，他们年纪小小的是很可爱，童真有趣。但是毕竟并不是我的亲生孩子，若是日后犯错了，我又该如何教养他们？我就算是安安稳稳把他们抚养长大，有心之人还是会觉得我做得不够。后娘难为，何况青青已经吃够了后娘的苦，实在是不想自己走上这样一条路。”

“青青的想法是不是太自私？若是青青说得不对，祖母你只管训责青青。”

老太太轻轻摇了摇头，“青青，你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老太太看沈青青似是惊讶似是不解，耐心地开导她。

“青青，这世上有太多迫不得已的事情，我们女子想在这世上做自己实在是太难。在家中时需要做父母眼中的好女儿，需要做世人眼中知书识礼的大家小姐，等到出嫁了，你便需要变成好妻子、好母亲、好儿媳，这一路走来，几乎没有人会跟你说做你自己。”

老太太的眼光写满回忆，眼里也开始有泪花闪烁。

“青青，祖母这一路走来，都是活在别人为我设定的框架里，结婚生子、贤惠持家，若是能再来一次，祖母也想像你这般，能在别人为自己设定道路时勇敢的说不。”

“所以，青青，祖母羡慕你，也希望你能活出不一样的人生。你放心，祖母不会逼迫你，有祖母给你撑腰，你只开心就好。”

沈青青听到老太太这么说，终是抑制不住抱着老太太失声大哭。不管是自己还是原主，唯一疼爱自己的亲人早就离世，天地之大总是会有一种没有依靠的感觉。

爷爷奶奶去世之后，再也没有人无条件的包容自己，再也没有人会做好饭等自己回来……不管其他人对自己多好，自己都没有了肆无忌惮撒娇的底气，开始被迫懂事，开始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开始不敢反驳别人的话，开始委屈自己换得别人的一句喜欢……

沈青青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对的，但是她只想沉溺在这样被营造出来的宠爱中。她怕，她怕自己一旦选择做自己，这份自己苦心求来的脆弱的宠爱就会烟消云散。

沈青青抱着老太太哭了许久，老太太没说话，只是用手一直轻轻拍着沈青青的背，无声地安抚着。在老太太一下下的拍打下，沈青青感受到了久违的属于家的温暖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