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落了山,顾家老宅的书房里,江妍与顾伯远隔桌而坐,屋里没有开灯,比光线更阴沉的,是江妍的脸色。
过了许久,江妍冷冷开口:“你打着爱她的名号,做的却是伤害她的事,是为不仁不义;你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却欺骗家人,背叛妻子,是为不忠不孝,看在阿珩的面子上,我叫你一声顾伯父,请你以后不要再去墓地看我妈妈,她不会想再见到你。”
心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顾伯远脸色一变,‘她不会想再见到你’,同样的话,沈玉也曾对他说过,时隔近三十年,物是人非,伤心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多了几分悲凉。
是啊,天人永隔,顾伯远和沈玉,注定这一生都无法再见了!
顾伯远不动声色,默默将呼吸频率加快,缓解胸口的不适,良久,开口道:“我答应你,不再去打扰阿玉,聿珩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而迁怒于他。”
江妍唇角勾起,似笑非笑,“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你该庆幸他只遗传了你的外貌,没有继承你的品质,从基因的角度讲,你是他的父亲没错,可你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吗?阿珩从小父不疼母不爱,他已经够可怜了,凭什么还要为你的错买单?”
被小辈训斥,字字扎心,顾伯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无从反驳,顿了顿又道:“还有我父亲,这件事他并不知情,我昨天只和他说了个大概,他气得血压升高,一天没怎么吃饭,你不原谅我没关系,我希望你能在他老人家面前做做样子,他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
黑暗中视物,江妍毫不费力,她看着顾伯远的神情,嘲讽道:“扮完慈父,又扮孝子,你虚伪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
如果说今天之前,沈玉对顾伯远,是实打实的好感,即便不再是爱情,也是高于普通朋友的感情,而由爱到恨,顾伯远只用一天时间就做到了,沈玉没有逃脱,她被顾伯远囚禁在了郊外小楼。
虽然沈玉的生活圈子简单,但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总归会引人怀疑,顾伯远独自离开去善后。
他先以沈玉的名义写了一封辞职信,邮寄到千草堂,又回她租住的地方取走了她的生活用品及衣物,给房东留了字条,称有急事离开龙山,提前退租。
做完这一切,顾伯远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他顺路去了菜市场,肉蛋蔬菜,专挑沈玉爱吃的买,他要亲手做给她吃,这样闲适的生活,他盼了好多年,现在终于实现了。
郊外小楼,二层的某个房间里,沈玉确定顾伯远已经走远,她环顾周围,十几平米的屋子,屋内只有一张小床,她试着开门,不出所料门上了锁。
她把希望寄托在窗户上,回头一望,心凉了半截,这间房的窗户与其他房间不同,一整块的加厚玻璃直接镶嵌在墙上,无法开或关,不能通风,只具备采光的功能。细看玻璃的厚度,即便沈玉有称手的工具,以她的力气,怕是也砸不开。
顾伯远显然有备而来,沈玉不得不接受现实,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她插翅难逃。
索性不再浪费力气,沈玉躺在唯一的那张床上,闭目养神,心里暗暗盘算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