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如海有心与他攀谈,又碍着众目睽睽,到底未曾上前。
赵裕几乎站立不住,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朝东华门中走去。
待走到殿中也不入列,膝盖一曲便跪在殿中,眼泪簌簌而落,洇湿了身前的衣袍。
荣成帝入殿之时,第一眼便瞧见了殿中跪着的那道身影,他就着古齐月的手在御座上落座,神情疑惑:“赵爱卿因何事痛哭?”
赵裕俯身拜倒,哭诉道:“陛下,昨夜有贼人入了我都察院监,不仅杀了值守的守卫,还碰倒了火把引发大火,将我都察院监烧了干净,请陛下为微臣做主啊!”
柳青河闻言,心中一动,他扭过头朝后望去,只见孙如海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神情颇有些凝重。
他拧紧了眉,复又抬眼瞧向殿中跪着的赵裕。
荣成帝顷刻间便站起身,他面上俱是震惊:“你说什么?”
赵裕哭到不能自抑,他又复述了一遍。
柳青河此时才开口,口中紧张之意明显:“赵大人,不知关押着的人犯可有死伤?”
赵裕哽咽道:“关押在外间的仇观年等人因救援及时,倒是无碍,只是受了些惊吓。可关押在里间的张覃与虞兰川……”
他喉间一哽。
左景岳早已等不及,他急急道:“他们如何了?赵大人你倒是说啊!”
赵裕抹了抹眼泪,声音嘶哑:“他们已被活活烧死在牢狱之中!”
孙如海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冯玉震惊不已,他虽是武将,可这脑子转得也是极快:“陛下,此事有异!”
荣成帝神情不虞,只淡淡看着他。
冯玉并不退缩,只扬声道:“这伙贼人定然是冲着张覃去的,目的有二,要么是劫狱,要么是灭口!”
他抬起眼:“不管是那种目的,都表明张覃背后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以还请陛下明察!”
柳青河闻言冷哼了一声:“冯大人,对方或是冲着虞兰川去的,你怎能一言断定是冲着张覃呢?”
他神情淡漠:“毕竟张覃被关押了多日都未曾有事,虞兰川入狱不过半月,便起了大火。依微臣之见,那些贼人与虞兰川有关系的可能更大一些!”
冯玉闻言,一时倒是无有反驳之言。
柳青河见他不吭声,又看向赵裕:“还有,火势如此之大,赵大人如何分辨尸首的身份的?”
赵裕哀声道:“关押着二人的牢房之上,栅栏已被烧了泰半,但铁链与锁是完好的,里头的尸首定然是虞兰川与张覃无疑!”
柳青河闻言骤然便拧紧了眉:“可若是那些贼人先将人换了再纵火呢?如此一来岂不是金蝉脱壳?”
赵裕闻言心中冷笑不已,幸而未信柳青河的话,暗中相助于他!
他面上神情依旧哀戚:“因着狱中干燥,火势蔓延极快。今晨大火扑灭,微臣清点尸首之时,发现数量远远多于昨日值守的守卫。”
左景岳闻言有片刻怔愣,他抬起眼:“赵大人言下之意是……”
“没错,微臣认为那些贼人也尽数死在了这场大火之中!”他似想到了什么可怖的情景,脸色愈发苍白:“毕竟他们若有时间杀光守卫,再换下张覃与虞兰川,还能将牢房照旧锁好,又怎会逃不出去?”
赵裕抖着身子:“是以,微臣认为定然是先起了火,使那些人还未来得及达成目的便已被大火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