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砚舟拧紧眉,容昭也是神情凝重。
古齐月身后的封有余早已泣不成声。
“我前日里为虞兰川作证,得罪了柳党,他们为抓我把柄,残忍地杀害了一名宦官。”
古齐月哑了嗓子,袖中的手握得死紧,身子都颤抖起来:“过完年,有余就十七岁了,可他只活到了十七岁。”
容昭由此得知了那道亡魂的身份,她抬起头朝明砚舟轻轻颔首。
明砚舟瞬间便理解了她的意思,此事是真!
古齐月轻抚着虎口,眼神平静下来:“我不知晓叶宣是否有冤,但就我掌握的证词来看,张覃定不无辜!”
明砚舟看着他神情真挚不似作伪,他温声道:“你父亲死于青州一战,他叫什么名字?军中似乎没有姓古的兵士。”
“兵士众多,二殿下如何记得清?且家父无官职在身,更是不显眼。”
明砚舟闻言敛下眉眼,手指缓缓敲着身侧的桌案。
古齐月见他如此神色,心中知道他仍是未曾全然相信自己,便站起身:“二殿下不必如此早便回答我,明日我遣人将那宦官送来您府中,您可亲自审问于他。”
随后他拱手一礼:“今日天色已晚,便不多打扰了。我知晓您的为人与抱负,当年那自背后而来的一箭,不知你心中可有恨?”
“若我说我已然放下了呢?”
古齐月一笑:“你若放下了,那日又怎会去青云楼?”
明砚舟沉着眉眼,未曾答话。
古齐月又朝着容昭一礼:“方才多有冒犯,请小娘子莫要怪罪。”
容昭站起身避开:“古大人言重,只是不知你口中的故人是谁?”
“她是我的缰绳,是我仅存的自尊。”古齐月说完也不管她有没有听懂,转身便告辞离去。
容昭这才看向封有余,只见他哭得不可自抑。
他刚想跟随着一道离去,便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封有余一怔,抬起泪眼望过去,只见容昭正看着他,眼中似有些不忍。
哭声戛然而至,眼中替换上震惊:“你…你能瞧见我?”
容昭微微一笑:“你是叫有余吗?”
明砚舟站在她身旁,闻言也是有些诧异,他顺着容昭的视线瞧过去,却未曾瞧见半个人影。
想来此处有道亡魂。
他并不打断,只听着容昭开口。
封有余瞪大了双眼,只听见容昭继续道:“你如今留连人世,可是有执念未消?”
“是,实是我太过无能,仅一顿打便丢了性命。”
“好人都在怪罪自己,坏人都在怪罪别人。”容昭走近些,看着他身上簇新的衣裳:“在你眼中,古齐月是个好人对吗?”
“自然!”封有余急急道:“古大人虽为宦官,但他从不躬身。若他父亲未曾死于青州一战,家中未曾败落,想来他定然能做官,护一方百姓。”
“他有这么好吗?”
“有的。”封有余毫不犹豫,他神情认真:“但他如今似乎被这幅身躯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