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月尊皇明珠郡主的长子,也是武林盟主的儿子。
对于这个组合世人都十分意外。
像我母亲这种娇滴滴的上京贵女,便应该在京城与家世匹配的勋贵世家子结亲,然后一辈子声色犬马、安享富贵窝。
可听我外祖说,母亲自小便是个异类。
上房揭瓦,下河摸虾,给个梯子她就能上天。到了及笄那年,竟留书一封,孤身闯荡江湖,不可谓不勇也。
外祖母叹气曰:本想将她养成个高岭之花,没想到养成个铁疙瘩。
这铁疙瘩的形容太不贴切了。母亲虽然十分勇猛,但她真的非常美丽,爹爹说她美到让人一见便能生出怜爱之情。
所以,母亲很少以真面目出门。
一旦她露出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就会引起举街哗动,以至于寸步难行,很难玩得尽兴了。
爹常说我是长子,需要为弟妹们做好榜样。
所以我寒暑不断,很认真地去学习各门课业。
琴棋诗文,武功骑射。
可母亲最喜欢逗我,她总是会偷偷给我拿些爹不让吃的零嘴,然后懒洋洋地躺在大树上对着我笑:“这么努力做什么?你娘这么大家业够你霍霍几辈子的。咱们呐,混吃等死便行。”
我真的很喜欢母亲。她骨子里有种洒脱不羁、豁达乐观的赤子之心。
怪不得,她选择了远离上京,远离朝堂。
在这里,她很自由、也很快乐。
虽然母亲暗示我可以做个吃喝玩乐的纨绔。但我却丝毫不敢懈怠。
因为我知道她也就是说说而已。
看起来,她整日无所事事,像很多大月被娇宠的女子一样。
可她这些年,成立了青州医署以及后来的越州医署,还把济民堂开成了天下最有名的医馆。
为大月百姓求医做出了极大贡献。
更何况,我还知道她的另外一个身份。
那就是,母亲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以侠女的身份带着爹爹们闯荡江湖、行侠仗义。
所到之处,匪徒恶霸甚至到后来负心薄幸、不孝者都被她一一惩治。
江湖人称“娃娃女侠”。因为她早年每次行侠仗义都要背着弟妹,这个称呼便再也没变过。着实让母亲懊恼了很久。
所以母亲无疑是很优秀的。身为她的儿子,我亦不能庸碌无为。
于是,十二岁那年,我不靠祖荫,中了秀才,且为案首。
十四岁那年,又中解元。同年,学至素光剑法第九层。我的外祖见我武功小有所成,把灵枢谷的武学也教给了我。
十六岁,我在武林大会上一举夺魁,从此在武林中拥有了一席之地。大家都亲切地称呼我为“玉堂公子”。
那天,我看到我的母亲乔装打扮在台下,手都拍红了。
十七岁,我上京赶考,得会试第一,是为会元。后入殿试,见到了我的姨父皇帝。
他本想点我为探花,只因前三甲中,我的容貌略胜一筹。后见我连中两元。干脆点了我为状元。
成全了我这番三元及第。
我的外祖母尤为开怀。她生怕在我母亲的教导下,家中男儿个个粗糙。
其实真不至于。
状元打马游街的那天,我的母亲扮作未婚的娇俏少女朝我扔花。
一边还大声喊着,“状元郎好俊!状元郎好棒!状元郎天下无双!!”
当时我只觉比第一次没答出先生的问题还要臊得慌。
然而我的父亲站在她的身边,只是格外宠溺地看着她笑。还帮她拿着花儿。
怕她把花儿全砸我身上,我夹紧了马肚,迅速驶离了她的视线……
我没有留在上京为官,反倒回到了西境。这里是母亲生二弟、二妹时选择的定居地。后来便没有再变动过。
二十五岁时,出任越州知府。
这以后,我便真的想“混吃等死”了。旁人都想做京官,我觉得,能在爹娘的身边,最好不过。
那年,我的母亲问我,“你怎么还不成亲啊?”
虽然这些年明里暗里向我表达过结亲愿望的女子不计其数,但我仍然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相信我的弟弟们也没有答案,世间有几人同母亲一般美貌而有趣?
后来,家中来了个客人,那是京中二舅舅的小女儿——萧怜怜。
她是非常娇弱的上京贵女。一到冬天便患有喘疾,外祖便建议她到西境将养。
母亲对我们向来粗糙,对这位表妹却非常体贴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