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低估了谢隐。
直到贵妃梨花带雨地跪在他的脚边哭诉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谢隐走了,只带着年仅十岁的幼子上官瑜和私库中的各种珍宝,丢下了其他所有人与他自生自灭。
“哈哈哈哈。”
有了谢茗的帮助,烟瘴根本就不成问题,严崇一路高歌猛进,东海守军就算想要抵抗,也是有心无力。
后来更是直接大开了城门,让他直直冲进东海国王的寝殿跟前。
熊熊燃烧的大火让这深夜如白日一般。
东海国王衣冠整齐,双膝跪地,手上捧着传国玉玺,大声道:“东海愿向大夏臣服,世代附属,请皇帝陛下刀下留人。”
严崇一身戎装,下马步行到上官沧的身前,行走之间兵器与盔甲叮咚碰撞的声音让人心跳加速,冷汗直流。
“本将严崇代我国皇帝陛下接受东海玉玺,主动投降者可留一命。”
“谢陛下——”
上官沧觉得身上的担子轻了,他本就不是做一国之君的材料,可惜身为先帝唯一的皇子被迫接过了这个皇位,数十年来如坐针毡。
他起身看着面前年轻的将军,余光竟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容:“皇后……”
她不是谢隐。
谢茗缓缓上前,没有黑纱遮面,看着上官沧:“谢隐呢?”
“她走了。”
谢茗并不觉得意外,束手就擒从来就不是谢隐会做的事情。
“你是谁?”
“我是谢茗。”她停顿了片刻,“谢隐是我的双生姐姐。”
上官沧看着谢茗脸上的刀痕,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竟然说出了一句:“对不住。”
谢茗被毁容之后从来不惧他人目光,唯独上官沧的眼神让她受不住,想要躲避。
可一句“对不住”引出了她深藏多年的不甘,沉默片刻才说:“当年在闽山下救了你性命的人,是我。”
言罢,她转身就走,没有去管陷入巨大震惊和恍惚中的上官沧,还有无意间窥得一桩十几年前往事的严崇。
谢茗终于觉得郁结于胸的那口气发出来了,那份被谢隐抢了去的人生许也不是什么锦绣良缘,守着族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上官沧时至今日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爱错了人,信错了人。
可木已成舟,如今的他已是一无所有。
他对严崇说道:“朕的后妃子女都在后宫中听候发落,希望将军信守承诺,留她们一命。”
得到严崇的肯定回复之后,他终于了无牵挂地反身向前走去。
“你要做什么!”
严崇上前拉住了他:“快站住!”
上官沧没有挣扎,只是淡淡道:“放手吧。”
或许是看出他的眼里只有求死的决绝,严崇也拉不住他了,只好眼睁睁地目送他一步一步走进火舌烧燎的宫室。
随着“轰隆隆”的一声,房梁上的粗柱掉落,横亘在大殿门口,彻底断绝了上官沧的生路。
东海上官氏,就此落幕。
离岛谢氏,重新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