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闪过,变故发生在电光石火间——舞伶的刺杀、众人的骚乱,还有,被利刃没入胸口的韵皊。
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一瞬,没人能想到承祠挡刀的动作居然那么快,就好似从未思索、从未权衡。
鲜血渐渐渗出,在杏黄色的承祠司服上洇了一片狰狞的红。
傅空明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殿下……”
那刀柄所对着的地方,距心脏不过一寸……
不是膻中穴。
“不,不……”傅空明神色有些仓惶,下意识想松手逃开,却被韵皊一把抓住了手腕。
她的力道有些大,带得刀刃更深了几分。
韵皊冷冷地盯着傅空明,几乎要将他的手腕捏碎:“你是何人?”
【疼是真疼啊。】韵皊在心中呲牙咧嘴,【还好这刀没捅在母皇身上,不然可就遭了。】
秦蔼这才如梦方醒,怒喝一声:“人呢?都死了吗?!”
男眷们慌乱地抱成一团,惊呆了的楚姌赶紧跟着喊:“来人!护驾!!”
披坚执锐的庭卫迅速入殿,将僵持着的几人团团围住。
“都别过来!”傅空明仓皇地尖声叫着,手一抖,刀刃又深了一寸。
韵皊没忍住闷哼出声,秦蔼瞳孔骤然放大,忙喊道:“听他的,都退远一些!”
秦蔼放话,没人敢轻举妄动。
傅空明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该作何反应,场面就此陷入了僵持。
秦净羽离得最近,只是短促地惊叫了一声便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眸中满是担忧和惊恐,缩在季鸢舒怀里流着眼泪。
而秦熙竹那个视角,只能看到韵皊受了伤,却不知伤势如何、伤在何处。
她隐约能猜到是何人在作祟,但此时并不是清算的好时机,当下便只能恶狠狠瞪了秦小溪一眼,转头扬声道:“太医何在?!”
——她看不到伤口,但顾初珩可以。
韵皊虽只闷哼了一声,但顾初珩能看到她微微弓着的腰和略显颤抖、青筋暴起的手,连额角都冒出了冷汗,显然是极痛的。
绡云第一时间就拔剑护在了他身边,他小腹似有些坠痛,却恍若未觉。
是梦吗?是的吧。
——是噩梦。
不然,他怎么看见,自家往日里运筹帷幄的妻主胸口插着把短刃、几乎都要站立不住?
耳边的吵嚷声忽远忽近,一会儿是秦净羽低低的啜泣,一会儿是又悲又怒的秦蔼;一会儿是声音苍老却有力的外祖母,一会儿又是秦小溪假惺惺的“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他什么都听到了,却又仿佛什么都听不到,只颤着手想要撑着桌子起身,却软得没一丝力气。
“妻主……”他喃喃道。
韵皊余光瞟到面色倏地惨白的顾初珩,忍着胸腔的剧痛呵斥道:“绡云!看好元君!”
绡云握紧了手里的剑,心中酸涩,强忍着冲上去将那舞伶一箭穿心的冲动。
她知道韵皊的意思,那里太危险了。
她得留在这里,保护好元君,保护好……主子唯一的血脉。
“元君,冒犯了。”绡云一把将顾初珩按回原位,“还请您多为小世女想一想。”
顾初珩想挣扎,想不顾一切扑上去,想把那方才他还夸过的舞伶碎尸万段。
可就在此时,腹中的孩子踢了他一下。
这是他感受到的第一次胎动,却是在这样的境况……
血。又是血。全是血。
顾初珩脑中那根弦“啪”一声断了。他的血气翻涌着,连同肠胃;心跳声越来越快,呼吸也渐渐急促。
突如其来的干呕声与殿内的尖叫、质问格格不入,却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