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一鸣第一个反应过来,问道:“吴夫人……可是认罪了?”
“是。”吴夫人语气格外淡然。
这倒是让孙一鸣难免有些疑虑,担心其中有诈,继而又问:“所认何罪?”
“景熙二十年,派人去清潭寺,谋害姜夫人未遂,两年前,又再次派人过去灭口。”吴夫人言简意赅。
就在众人以为她是在避重就轻之时,吴夫人的目光扫过面前托盘上的药渣,狠狠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还有这味药,也是我加进去的。”她冷笑一声,挑衅意味十足,“那次就没再未遂了!”
陆清容对她这种态度深感厌恶,不由担心地向蒋轩那边看去,见他神色如常、未曾动怒,方才放下心来。
既然吴夫人已经认罪,这案子自然没有再审下去的必要。
孙一鸣很快下令,将吴夫人暂时关在刑部,事关重大,需要等候圣上最终的裁决。
如此快速审结,吴夫人竟然痛快认罪,一切来得太突然,陆清容直到坐上了回府的马车,仍有些不敢相信。
想来想去,陆清容还是开了口:“恶人落网,本该是件大快人心的事,为何我总感到有些怪怪的……”
“哪里怪怪的?”蒋轩问道。
“吴夫人开始一口咬定母亲就是病逝的,坚决否认有人加害,这有点不像她往日的作风。依照她一贯的做法,早该变着法子栽赃陷害,或是找个替罪羊,将罪名扣在别人头上了。”
“还有后来,陈姨娘和卫姨娘出来作证,她竟然也不狡辩,直接就认了,半点强词夺理都不曾有。”
“强词夺理又能如何?”蒋轩提起吴夫人,颇为不屑,“人证物证具在,随她如何狡辩也难脱罪。”
陆清容勉强点了点头。
尽管吴夫人如此痛快认罪,显得有些反常,但总归证据确凿,倒也算说得过去……
只是在陆清容的心中,还是有些细节之处难以想通,毕竟与大局无碍,她也不愿再讲出来扰乱他人。
马车之中一阵寂静。
蒋轩面色仍带着些许惆怅,或许是旧事重提,让他感怀亡母所致。
陆清容亦没再开口,接着刚才的思绪,顾自在心中暗忖。
清潭寺一案,与姜夫人之死,毕竟还是有区别的!
陆清容深知,在大齐朝严格的等级划分之下,两个案子的性质有多么大的不同。
清潭寺一案,伤亡人数固然多些,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以吴夫人的身份地位,加上当今皇上对靖远侯府荣宠甚盛,最严重的惩罚也就是她自己偿命即可,绝不会连累到子女,若是皇上开恩,或是赶上大赦,连她自己的命都能保住。
但谋害朝廷命妇,则会罪加一等。考虑到吴夫人当初的平妻身份,这行为更是打破了大齐朝最根本的伦常礼教,说不定还会罪上加罪,累及到蒋轲身上。
而蒋轲在漠北犯下大错,已然自顾不暇,恐怕皇上早就对他十分不满了……
如此显而易见的道理,陆清容不相信吴夫人没有详细考虑过。
但是,明知道是这样,吴夫人竟然还痛快地认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