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的可是东家?”吴平仓问道。
陆达毅笑着点头。
“严格来说,是东家及其夫人,他们二位最近来到庄子上小住,夫人怀着孕,害喜得厉害。
那日他们走到街上,看见吴林食铺面排着长队,心生好奇,买了凉粉食用,深得其心,并且留在店里吃了一餐饭,东家回来跟我说他跟夫人很喜欢凉粉和菜品,尤其是夫人,她吃了那些菜,胃口大开。”
原来如此。
“我已经派人去庄子把你们到来的消息传过去了,还请稍坐片刻。”陆达毅给父女俩倒了凉茶。
不多时,小二端着两碟子精美的点心而来。
喝着茶,吃吃点心,聊聊天,时间过得很快。
估摸着等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等来了喜迎来的东家及其夫人。
父女两人见着东家,都惊讶住了。
东家是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公子,他身着冰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一枚玉质上乘,雕琢精致的白色玉佩,就那么站在那儿,丰姿奇秀,叫人难以忽视。
面容清俊,眉眼间蕴含着温润的笑,举手投足间散发着高雅的气质。
夫人看着比东家稍小一点,未施粉黛,肌肤赛雪,秀气的柳叶眉下是一双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睛,透着聪慧,举止优雅娴静。
她穿着一袭清雅的莲青色曲水织金连烟锦绣裙,身材偏瘦,腹部微微隆起。
双方简单打招呼认识后,先后上了二楼,到雅间一叙。
雅间里,东家夫人坐在主位,吴平仓父女,陆达毅落座下方。
夫人叶云熙对乖巧伶俐的吴静秋一见如故,笑吟吟道:“吴姑娘,你比我想象的年龄要小,却如此能干厉害,做出了那么多好吃的食物。”
他们夫妻二人在吴林食铺吃完饭,回来跟陆达毅提了一嘴,才知道吴静秋跟他们的酒楼有渊源。
端坐的吴静秋落落大方,“夫人谬赞了,恰好在厨艺方面略会一二。”
东家梁承瑜认真道:“吴姑娘万不可谦虚,我听说吴林食铺大多数菜品是由你创造出来的,在厨艺方面,较于同龄之年,不,比绝大多数人都厉害。
我自诩走南闯北数年,能在一处能吃上好几样美食,可是十分难得的。”
叶云熙微笑着点头。
陆达毅也没忍住,毫不加以掩饰对吴静秋的欣赏,“吴姑娘聪慧过人,不输于男儿,日后必当前程万里。”
一番夸赞,把吴平仓父女俩听得诚惶诚恐。
看出父女俩的窘迫拘束,叶云熙唤丫鬟拿牙签插起他们面前桌上的蜜饯儿瓜果,招呼他们吃。
盛情难却,吴平仓父女俩一人吃起一块瓜果。
梁承瑜他们喝茶。
待吴平仓父女吃完手里的瓜果,梁承瑜开口道:“今日我想找你们来,其实是为了一件事情,是这样的,内人已怀胎数月,害喜得厉害,吃不下什么东西,日渐消瘦,所以我们便来了庄子静养。
前两天,我们偶然吃了吴林食铺的食物,深得内人喜欢,所以我们就想着想请吴姑娘暂时到庄子来当厨娘,并非是签了卖身契的那种,日后想走随时可以走,价格好商量,我们暂定的是二两银子一个月。”
二两银子。
说实话,吴静秋心动了一把,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
到庄子就意味着要离家,归期不定,离开亲朋好友,这是她无法接受的。
条件确实诱人。
她想了想,询问了一下叶云熙的口味。
梁承瑜以为吴静秋答应了,眼里闪过一抹喜色,详细的一一说出来:
“小熙孕前偏好酸辣口味,孕后头两个月喜酸,喜欢吃酸李子酸蜜饯儿,到现在,偏向于鲜美的咸香口味,尤其喜爱面食,但是不能油腻。”
吴平仓低声对女儿说:“秋儿,难道你……”
吴静秋低声回之:“爹,我在想能否介绍杨姨去试一试,她当女娘的时候不是去镇子上的有钱人家里当过厨娘么,而且她的手艺不差,擅于制作的吃食恰好符合夫人的口味。”
吴平仓觉得可行,默默点头。
“东家,夫人,静秋先谢过您们的看重,只是现有学业缠身,恐怕帮不上忙,不过我有一熟识的姨娘,她的手艺也不差,如果你们能接受,改日可让她上门试菜再定夺。”
思来想去想不到合适的拒绝的借口,便请出牛文,说自己日日在他那里识字。
梁承瑜夫妻俩,包括陆达毅听到吴静秋在跟一个郎中学识字,惊奇不已。
惊讶过后,梁承瑜叶云熙面露遗憾。
梁承瑜略一思忖,认识吴静秋的熟人,厨艺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看着日渐消瘦的爱妻,他心疼不已。
“既然如此,那明日就请那位姨娘到庄子上来试菜吧,让她先到喜迎来,随陆掌柜乘坐马车前来。”
聊完此事,梁承瑜又主动提起另外一件事,“吴大叔,吴姑娘,你们知道么,上次你们送来的鲜香粉一经卖出,很快就被抢光了,一些人抢卖到鲜香粉,又以翻了两倍多的高价卖出去了。
并且,市面上知道鲜香粉的人越来越多,不惜花高价抢购,如果后面你们手里还有,我建议你们提高价格,喜迎来来者不拒。”
吴平仓吴静秋互望着彼此。
已有一个多月没下雨了,山上的松树林里长不出松茸菇,它是制作鲜香粉的主要材料。
吴静秋道:“目前我们手里还有一些为数不多的鲜香粉,出完这一批,短期内应该没有了,如果喜迎来想要,那改日我们交由中间人,再由他带到喜迎来。”
聊完这些个事情,吴平仓父女俩提出告辞,由梁承瑜的侍卫带领出酒楼。
“陆掌柜,你此前说过吴家人没有直接售卖鲜香粉,而是多绕了圈子找中间人卖,是跟那个福……福……”
“东家,是福禧酒楼,东家杜成佰,背靠一镇之长邝正丰,仗着有人撑腰,没少为非作歹,还屡次去找吴家人想要方子,他们只得退而其次,想出找中间人的法子。”
梁承瑜思索着,眸光晦暗,修长手指在案几上有节奏地轻点。
叶云熙柳眉微蹙,“那吴家人与我们走得亲近,岂不是又要惹起福禧酒楼的注意?”
梁承瑜知晓心善的妻子是怕吴家人因为他们的缘故受到牵连,他执起她的手,含情脉脉,保证地说:“小熙放心,我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来都来镇子上了,吴平仓父女索性去了一趟铺子,顺便把东家要找厨娘的事儿给杨春燕说了。
在后院洗碗的杨春燕听到这个消息,不是先高兴意外有这个机会,而是担忧自己有没有能胜任的能力。
“秋儿啊,你说东家夫人是到庄子上来静养的,那他们肯定是很有钱的人家,像这样的高门高户,平日里吃的穿的,无一不是最好的,连他们府上的小厮婢女,厨娘,都有过人的本事。
我一个没见识的村妇,只会做些家常炒菜,头几年在那户人家当厨娘,精进了面食,甜点也会了一点点而已。”
“杨姨,您别怕,我提前打听过了夫人的口味。”吴静秋把口味详细说了出来。
“平日里雪儿也喜爱吃面食,您变着花样的做,我吃过那多次,我确定口味没问题。
您再想想啊,像他们那些有钱人,平时山珍海味吃惯了,吃腻了,突然吃一下这些家常炒菜,别有一番滋味儿。
一个月有二两银子呢,他们还说了,如果试菜成功定下来,您跟雪儿都可以住在庄子上。”
杨春燕听得心动,目光逐渐坚定,“那我去试试,秋儿,你聪明,厨艺好,我有拿捏不好的时候能不能找你请教?”
“请教不敢当,杨姨您说言重了,后面您若是拿捏不好,随时回村找我,只要有帮得上忙的,我绝对帮!”
“好孩子。”杨春燕眼角有泪光闪烁。
留在铺子里吃了午饭,一行人赶回村。
申时,他们走到村口,村子里的村民午歇后在大树底下纳凉聊天。
远远的,吴静秋他们就听到了方红杏的高喊声,“我这身儿新扯的布做出来的衣裳,一匹布你们猜猜要多少钱?
要八十多文钱,瞧瞧这花样,这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