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时间也就是一年半以前,据说这位姑娘是逃难来着,来到了他们的村子里,当时或许也是因为缘分吧,张博延的母亲正在田地里干活,无意间碰到了这位姑娘。
当时张博延参军在外,兄长娶了妻子,但是却并没有和妻子留在家中,而是在离王村有十里之遥的另一个村子里定居了下来。
两地虽然相隔并不是很远,但如果不是逢年过节或者家中有事的话,兄长和其妻子也是不常回家来看一看的。
那时父亲又因病痛而撒手人寰,家中便只剩下了母亲独自一人。
老人家虽然嘴上不曾埋怨过,但张博延却是也能想象的出来,一个老人独守家中的滋味又岂能好受?
这姑娘孤苦伶仃,无处可去,而母亲孤身一人独守家中,也想找个人相伴。这一百二去的,母亲便把这姑娘收留在了家中,并且将其视作了干女儿一般的亲人。
王村规模不算太大,左右不过两三百户人家,前后一年半的时间,整个村子里都知晓了这位姑娘的存在。
小侄子张亚祺与他家斜对门,离的如此之近,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小侄子之所以对这位姑娘态度如此之恶劣,说起来或许也是个巧合。
母亲虽然上了年纪,但身子骨一向硬朗,但偏偏就在这位姑娘来到家中之后的第二个月开始,母亲的身子骨便开始生了毛病,而且一日不如一日。
短短一年的时间实在不算太长,母亲便随着父亲一同去了。
虽然生老病死非人力所能干涉,但母亲的死,仍被村里的人分担了一部分责任给这位姑娘。
村里的人都觉得这位姑娘是个灾星,都是因为她,母亲才会染上重病,否则为什么之前明明一直都没有问题,偏偏就在这位姑娘来了之后不久,母亲的身子便大不如前。
说是巧合吗?
可是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呢?
就连小侄子都因此对这个姑娘产生了厌恶之情,毕竟两家离得如此之近,母亲在世的时候,对张博延这位小侄子也是颇为照料,两家之间的关系自然很好。
诸多缘由,差不多也就如此了。
“我……”
方才被一群孩童用雪球砸在自己的身上,她都没有丝毫反应,仿佛一座石雕。
此刻却是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双手垂下,不停的揪着自己的衣角,显得尤为局促不安。
“先回家吧。”
张博延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率先开口说道。
“外面风雪大,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吧。”
此刻外面鹅毛般的大雪下得正盛,还有时不时的冷风相伴,张博延也算走了一段不短的距离,加之他还是一个男子,又还是一名身体素质不错的军士,但此刻也是觉得手足冰凉,更不用说是一名女子。
这样的环境当中,确实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嘴上说话的功夫,他已经蹲下身去,帮着对方将散落的木柴重新聚拢在了一块,然后拿着那断掉的藤条随手一扎,将就凑合着不再散乱,然后半抱着带回了家中。
虽说数年未曾回来,可是家中的陈列摆设倒是没怎么变化,还是曾经那般熟悉的模样,些许细微的变动,却是影响不大。
轻车熟路的将手中的木柴抱到了院子里的棚子下面,往地上一丢,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随后他便转身去到了屋子里。
将身上的蓑衣取下放到一旁,转过身,便看到了旁边站着有些局促的任梦真。
“任姑娘。”
小侄子方才已经告诉过他这位姑娘的名字,唤作任梦真,倒是一个挺有趣的名字。
梦真梦真,梦想成真!
而此刻任梦真局促的模样,张博延其实也明白是什么原因。
母亲走了之后,自己没有回来之前,任梦真一直住在这里,虽然村子里肯定会有些闲言碎语,但起码应该没有人会来赶她出去或是怎样。
虽然她和母亲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起码口头上,任梦真就是母亲的干女儿,所以住在家里也算是合情合理。
但现在张博延却是回来了。
此前她和张博延连见都没有见过,自然是互不相识的,但她现在也知道了张博延是什么人。
她被张母允许住在家中,但现在张母已经离世,没有人可以替她说话。她也不清楚张博延是什么想法。倘若张博延不允许她在这个家中居住,那她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而且以她现在在王家村里的风评,若是张博延不肯收留,她大抵是在这个村子都待不下去的。
她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若是现在离开了这个家,她便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了。
也就是说,现在她的归属去留,便全在张博延一念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