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慕汲桑却不敢再走前头,小心翼翼地挡在了安遥与木栅之间。
接连上了好几层楼,几乎快到塔顶了,再往上,却被一道铁门挡住了去路。
“不用上了,就是这层了。”
慕汲桑若无其事地问:“上面那层为何锁着铁门呀?”
“那地方我都去不了,你就别打听了!”
管事说着便将两人引到了花无鸢的门外,这里住的人少,也比楼下更安静些。
不知是不是因为花无鸢的家人花了银子疏通,这间屋里只关了她一人。
虽没有窗,空间也极为狭窄,但跟下面那几层相比,已是优待了。
花无鸢身着素衣,头上别着根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木棍,正在墙边摆弄着什么东西。
管事将门打开,再三叮嘱探访事项,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了。
花无鸢忽然转身,凑近安遥,笑得无比灿烂,“客官,您来了!里面请,里面请!”
慕汲桑下意识地挡在了安遥前面,花无鸢连忙迎道:“呦!这位公子好生英俊,你来得正是时候!宝膳园新菜上市,我待会儿再单独送你壶好酒!”
她说着就领二人去看自己床上的东西。
只见用彩纸折成的碗筷饭食,竟然摆了满满一床!
“这是花雕酿虾,这是西湖醋鱼,这是酱香小排……”
看着热情介绍菜式的花无鸢,安遥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样骄傲的一个女人,如今却只能抱着纸片,回忆当初了……
花无鸢不知从哪儿抱出个小罐,笑嘻嘻地嚷道:“快,试试我们刚出炉的靓汤!”
低头一看,罐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你怎么不喝?不会是觉得我们的汤有毒吧?”
她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了起来,“不可能!那汤料是我高价买回来的,不可能有毒!不信我喝给你们看!”
安遥拦下了她,柔声道:“我信。”
“你信?所以他们说官府要封铺,是假的,对不对?”花无鸢直直望向安遥,声音微颤,眼里满是期待。
“嗯,假的。”安遥将油纸布揭开,露出里头的灯笼架,三下两下便将灯笼给拼上了。
“你看,这是朝廷给宝膳园点的花灯。”
花无鸢双手捧过花灯,脸上欣喜无比,随即抱着灯笼又哭又笑了起来……
慕汲桑轻道:“看来婵儿看不上的破灯笼架,的确是他人的珍宝呀,我们给她点空间吧。”
“嗯……”
二人说着便将门反锁,离开了这里。
刚想下楼,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此处污秽,有什么事交代我们就好,您何必亲自来一趟呢?”
是顾心兰的声音!
而让她如此小心,卑躬屈膝之人,想必就是那位石五爷了。
他们怎么会在这儿?也是来看望病人的吗?
上次的事情查了一个月,顾心兰却仍能安然无恙地跟在石五爷身边,的确是不简单。
安遥与这几人纠葛太深,下意识地隐在楼道暗角之中,对慕汲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慕汲桑半张脸尚在光下,光影微动,安遥在他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晦暗难辨的神色。
脚步自下而上,越来越近。
“我也不想来,可这么长时间,你们查出什么了?”
顾心兰怯怯答道:“此处疯人众多,要不都迁走再查……”
“迁走?说得容易,这样一来,岂不是昭告天下,这地方与宝藏之事有关吗?”
“是,五皇子教训的是!是我考虑不周。”
短短几句话,让安遥恍若雷击!
这塔楼竟与宝藏有关?
而这石五爷竟然就是京都里赫赫有名的五皇子?
五皇子颇有才干,深受皇上器重,近年来锋芒直逼太子,安遥早有耳闻。
前些日子还听说,五皇子最近得了两广督巡的差事,看来那日他乘坐画舫便是要去两广督巡!
难怪对方富可敌国,权势滔天……
难怪那日迟肃在船上被他辱骂却不敢吭声,因为,一旦吭声露面,自己这个蓝羽禁军首领就定然会被五皇子认出来……
难怪那日牛老二说“石五爷”这人压根就不存在,真实身份更是无需深究,免得惹祸上身!原来是这个意思……
一瞬间,所有的线索都牵在了一起……
思量间,脊背升起一股凉意,安遥禁不住打了个哈欠!
“什么人?是谁在那儿!”
五皇子他们都已开锁上了楼,却又被这哈欠惊得走下楼来,寻找起了声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