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遥忙问:“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慕汲桑神秘兮兮地道:“朱婆婆说这段日子,她们走了大运!”
“怎么说?”
“阿芬父母早亡,是朱婆婆一手带大的,祖孙俩相依为命,生活拮据,平日里靠着种地卖菜度日。
“可前些日子,朱婆婆突然生了场费钱的大病,差点把积蓄花光,她便不愿再治了。
“谁知就在这时,阿芬突然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不仅嫁了人,还中了字花,意外得了一大笔奖银!”
“这笔银子不仅治好了朱婆婆的病,还改善了土屋里的设施,玉芬也嫁得良人,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这么听来,的确是时来运转,双喜临门。”安遥脑海中忽然浮现了周鹤那阴狠怪异的神色,不由皱眉:“可那周鹤怎么看也不似良人吧……”
慕汲桑附和道:“我觉得也不像!若是真心怜爱妻子,哪舍得用木车推着她的尸身四处闹事,让她死后都不得安宁。”
他的想法倒是与自己不谋而合,安遥又问:“那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儿?”
“怪就怪在阿芬前几日突然给朱婆婆修了屋子,在屋后建了水车,还在六康坊里为朱婆婆买了个养老席位。”
这么一说,还真是怪了。
六康坊,是京都有名的养老圣地,家中老人到了一定年纪,便可空手入住,在里头安度晚年。
最近席位紧张,便采用了竞价方式,把价格炒得火热。
修屋建水车还勉强说得过去,但在六康坊价格高涨之时,突然为朱婆婆筹备养老之事,也太奇怪了吧?
即便中了字花,也不够这样花呀?
慕汲桑又道:“你刚看见堆在柜上的补品了吗?也都是阿芬前几日买的,里头还有冬虫夏草呢!”
“是吗?这个季节的冬虫夏草最是昂贵,只需再等上一个多月,雪线融化,虫草开挖之时,这价格便会回落,虫草的个头也更大,为何非要赶在这时买呢?”
“正是。”慕汲桑点点头,道:“除非,她未卜先知般预料到了自己即将中毒身亡,所以像是料理身后事般,将这一切都预先准备好了!”
安遥头皮一阵发麻,没想到连慕汲桑这个局外人都看出来了!
从昨夜到今天下午,周鹤的表现一直让她感到怪异。
正常人遇到此事,一定会想将妻子中毒之事调查得水落石出,可周鹤却对事实毫不在意,甚至连赔偿都没提到,一心只想让安遥将芙蓉楼转卖出去!
这样的行为实在有悖常理,让安遥不禁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莫非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有人故意将有毒的绿茶粉卖给芙蓉楼,制造出一起食物中毒事件,又刻意安排了一个受害人家属,要挟安遥将铺子转卖!
安遥昨晚以身试毒已经验证过了,从吃下琉璃果子到毒发有半盏茶的时间差。
所以,如果阿芬在进酒楼前就将致死量的绿茶粉服下,再进店点菜,便能形成吃菜后毒发的假象。
而让阿芬甘愿这样做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外婆的汤药费!
对方不仅负担了那笔医药费,还给了她一笔不菲的安家费,让她心甘情愿以命换命……
天网恢恢,可惜当时阿芬只吃了一个琉璃果子,如果她一下吃掉好几个,安遥恐怕也看不出端倪,更不敢贸然试毒。
问题是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一个芙蓉楼,值得吗?
芙蓉楼里究竟有什么非夺不可的理由呢?
先前顾心兰就曾设局想要夺下芙蓉楼,要不是安遥恰巧经过,搅了混局,这酒楼可能早就易主了!
安遥接手之后,对方也是小动作不断,一会儿散布芙蓉楼关张的谣言,一会儿又通过石五爷的青庭市场突然发难,要求他们先款后货,弄得他们差点无菜下锅。
后来三番两次前来装病闹事的泼皮,大概也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同行竞争难免会遇到昏招,安遥并非不能理解,她一向采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怀柔政策,从未主动出击。
可这次竟直接闹出了人命!无论对方是谁,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她都无法接受!
一想到那对祖孙从此天人相隔,安遥就心如刀绞。
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查出幕后之人,即便那人是富可敌国的石五爷,她也一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你没事吧?”回程路上,见安遥双眼猩红,咬牙捏拳,慕汲桑忍不住问道。
“没事。”
慕汲桑将剥开的橘瓣递给安遥,对方却摇头婉拒,“我现在吃不下。”
“你不是说‘没事’吗?没事就吃一瓣,保证你烦恼全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