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多人?”喃喃自问间,已有人认出了安遥。
“哎呀,安掌柜回来了。”
“您可算回来咯!芙蓉楼里出大事了!”
“就是!官府的人都来半天了呢……”
几人围簇过来,七嘴八舌,却没说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反而堵得安遥进退不得,惹得她一阵惊怕。
婵儿将马拴好,立即过来为她开道,“让一让,麻烦大家让一让!”
有婵儿相护,两人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挤到酒楼门前,却被个官差给挡下了。
“官府查案,你们不能进去!”
安遥强稳住心神,回道:“我是这里的掌柜。”
那官差打量了安遥一眼,嘟囔道:“掌柜?这么年轻吗?”
他进屋汇报了几句,似是得了应允,出来对安遥说:“你进去找杨捕头吧。”
他想了想,又低声补了一句:“就是马脸那个。”
一进前厅,里头一片混乱,让安遥差点认不出来。
早晨出去的时候,芙蓉楼里还是一片祥和之象,现在却已面目全非。
桌椅被凌乱堆到两侧,地上有不少呕吐的污渍。
大夫、官差、哭丧的宾客在里头乱作一团。
一个官差正站在中间维持秩序,指挥送医,此人长着张马脸,一看就是杨捕头了。
安遥想上前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被枇杷撞了个满怀。
“东家!您可算回来了!”
她双眼通红,一见安遥差点哭出声来。
“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晚市的时候,客人很多,原本吃得好好的,突然有人口吐白沫,接着好几人都倒在了地上!我赶紧去请大夫,回来的时候,官差也来了,还把世宇哥和曹大厨都抓走了!”
安遥大骇,难道是集体食物中毒?
可他们选用食材向来小心讲究,怎么会突然出这种事呢?
上回有伙装病的懒汉前来闹事,被阿展的长鞭吓走了。当时只有一人离店后表示不适,又不愿配合就医,因而破绽百出。
可是现在,这么多人口吐白沫,就不可能是简单的闹事了。
“有多少人不适?”
枇杷已经被吓傻了,想了想,慌道:“至少有四五个……”
“五人中毒,已送医馆,还有一个抢救无效,已经当场死亡!”说话之人正是那个马脸的杨捕头,他指着身后的地面,脸色铁青。
安遥这才发现他身后躺着个人,已经盖上了白布。
她顿时双腿发软,差点立不住身子。
食物中毒是开酒楼之人最怕遇到的事了,但尚有解决之法——诚心道歉,多补偿些汤药费,求得食客谅解,等大家淡忘此事,生意还有好转的机会。
可是,一旦吃死了人,这性质就变了!
若家属不愿和解,等待他们的便是抓人、封铺,还有入狱……
这时,在死者身边嚎啕大哭的男子也发现了安遥的存在,疯了似的朝她扑来。
“你个挨千刀的,居然在吃食中下毒?我跟娘子才刚刚成亲,让我以后可怎么活呀!”
婵儿一下子挡在安遥前头,为她挡下了那一拳头。
安遥心疼地抱住婵儿,“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傻?”
“不碍事。”
混乱间,杨捕头高声呵止:“好了!周鹤!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事情还在调查之中,你若再冲动行事,我可就要秉公执法了!”
杨捕头个头高大,威严感十足,周鹤立时哑了声。
他又对安遥道:“安掌柜,我们已经搜过所有宾客的身,没有携带毒药之人,这毒源大概率还在你们酒楼之中!你知道什么,赶紧坦白!”
婵儿问:“毒都下了,搜身怎么搜得出来?”
杨捕头反问:“即便是下毒,也得有装毒的工具吧?否则怎么精准地给那么多宾客投毒?”
安遥环视一周,对枇杷道:“你可记得中毒之人,当时都坐在什么位置?”
枇杷简单回忆了一下,便大致还原了现场。
安遥一看,顿时犯了难。
中毒之人所坐的位置相隔甚远,毫无规律可言。若是宾客下毒,这样走动定会惹人怀疑。
“想不到安掌柜居然还有点探案的思维?”杨捕头笑道:“不过,还是省点力气吧,这些本捕头早就查过了!我不妨告诉你!问题就出在你们的菜肴上!”
“不知杨捕头断案的依据是什么?”
“我检查了今日宾客所点菜肴,发现有一样小物,只有中毒的这几桌点了!那东西就是琉璃果子!”
他又道:“好在有的宾客习惯将甜点留到最后再吃,否则今日受害之人恐怕就不止这六人了!”
安遥颤声问:“验过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