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儿看上去大大咧咧少根筋,却总能站在安遥的角度,戳中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好,你先休息一会儿,苏大夫医好了你,我去给她们做顿晚膳,聊表谢意。”
城门将关,时间紧迫,今日又暑气早至,中午吃得太过丰盛,她便没有再烹大鱼大肉,只是简单烙了几张花饼,摆了盘山海兜,煮了份鸡丝凉面,炒了碟松子菠菜,还蒸了几个形状精美的栗子糕……
夕阳西下,苏晏和木童却午睡未醒,安遥没有打扰他们,只留下便条,便带着婵儿驾马离开了。
婵儿身体虚弱,安遥便双手持缰,缓慢驾马,顺便带婵儿看一看这落日京都。
余晖之下,华灯初上,宵禁前的夜市已初显繁华之象。
穿行其间,格外惬意。
“小姐,您是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呀?还骑得这样好?”
安遥一句带过,“哦,刚学会。”
婵儿却哪壶不开提哪壶,笑问:“可您不是害怕骑马吗?我记得有回百草村里的武先生教骑马,您死活不肯上马,还说这辈子都不要学!是哪位师傅这么厉害?竟能改变我家小姐!”
语噎之际,一辆马车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前方不远处就是芙蓉楼了,这巷子太过窄小,安遥只得紧靠墙边,让马车先行。
可那马车却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安遥便让婵儿在巷外守着马,自己则进巷子提醒对方。
“巷子窄小,还请先行。”
“若我不让呢?”
这声音……
车帘半启,露出了一张狐狸般娇媚的脸蛋,竟是萧浅云!
“安遥,你害得我好苦啊!”
安遥在心中迅速算了算,今日距离自己施计让萧浅云认为自己中毒,已有八日了。
当日她以香丸为陷阱,骗对方连服七日相克之物。
此刻,对方面色红润,想必是停用香丸“解药”后,身体已恢复了正常。
“你知道我这七日都是怎么过的吗?你下毒害我,这笔账要怎么算?”
求解药之时低声下气,才刚好一日,她却又恢复了那副嚣张的脸孔。
安遥轻哼一声,“若你有证据,大可去衙门击鼓。”
以萧浅云的个性,但凡能搜罗出一丝证据,也不用在这路口堵她了。
“你……”
果然,萧浅云怒指安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会儿,她不怒反笑,“呵呵呵……我不过是可怜你这个侯府弃妇,不想你一败涂地,一无所有罢了!”
她越说越开怀:“哎呀呀,我真是同情你呀,费尽心思跪舔老太君欢心,谁知将军回府,却连看都不愿看你一眼呢!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被自己的夫君嫌弃至此,也真是世间惨事了!哈哈哈哈……”
“哦?萧家系属名门,也算是书香门第了,竟把向长辈尽孝称为‘跪舔’!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呢!”
萧浅云被安遥戳了痛处,顿时羞恼,怒道:“你少在这儿跟我耍嘴皮子!如今你可不是什么四少夫人了,说话当心着点!”
“怎么了?”婵儿发觉事情不对,已经牵马走了过来。
萧浅云一见来人,立即尖声道:“呦!还真把这死丫头给找回来了?挺有能耐的嘛!也好,两个一起抓走,也不孤单!”
她挥了挥手,几个半光膀子的花臂壮汉便齐齐上前,怒目逼近,手中竟还拿着麻袋!
嚯!原来是有备而来,存心要让自己消失……
天色微暗,进车的巷口四周只有零散的行人,拳头未必快得过那几个壮汉。
安遥想了想,连忙示意婵儿上马,想骑马折返,去到大路再说。
可一偏头才发现,退路竟也已经被花臂壮汉给堵住了!
进退维谷之际,安遥忽然看到了萧浅云身后,从巷子对侧行来的马车。
那辆马车,不正是公主府的凤纹金车吗?是长公主殿下的座驾!
安遥顿生一计,大声斥问:“你究竟想干什么?躲在帘里,是不敢见我吗?”
萧浅云也不再遮掩,撑着后腰,挺着孕肚,走出轿子,打量起了眼前的猎物。
“呵,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我要把这些日子受的罪统统还给你!我要让你在这个世上消失!”
这时,凤纹金车已经稳稳停在了萧浅云的车后,马夫摇动车铃,示意前方马车让行,可萧浅云却丝毫不为所动。
安遥放软了声调,大声哀求:“我不知何时得罪了您,您贵为太尉千金,又怀着定南侯府的遗孙,何必要跟我这个一身油污的厨娘过不去呢?”
见安遥如此低声下气,萧浅云更加肆无忌惮了,“果然是天生的贱种!就是欠收拾!”
“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说出来的话可得为孩子积福!”
“还敢嘴硬?等你被绑在乱坟岗上倒吊放血时,我看你还敢不敢说话!”
这时,身后的马车铃响得更急切了。
安遥怯怯道:“怎么办,来人了?要不先让他们过去?”
“笑话,这京都里头,从来都只有别人让我,没有我让别人的道理!让后面的车掉头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