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屠斜了这位公子哥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俺一个大老粗,识不得几个字,这楚州给俺来打理岂不是要乱成一锅粥!”
胡广济一笑说道:“你老不识字可有识字的人啊,有什么不明白地方的,找几个人问一下不就解决了。小子读了这十几年的书,却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做官是最容易的,只要会点头和摇头就行!”
郑屠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出来,不悦地说道:“你这说的是当宋国的官吧?俺们这楚州可不同,要想当好官可不容易,凡事处处要想到前面去,操碎了心,否则出了乱子大家的好日子全没了!”
胡广济一摇头说道:“小子怎么听人说,族叔他极少待在公事房内,大半的时间都在陪那几位杨姓的婶娘呢?”
郑屠最不乐意听人提起杨妹子、杨妙真和杨氏三人。这三位一个是宋国太后之妹,年岁也不比他小多少,一位是帮着全真教的牛鼻子,把他女儿掳去的人,还有一位是昔日仇敌金国大臣之女。
谁在他跟前提这三位,那就是在戳他郑屠的心。
所以,郑屠的脸又黑了下来。
“俺郑屠曾自诩最会识人,却没想到在姓胡的手上栽了,把女儿送与了一个薄情寡义之人。你这小子俺瞅着也不是个好东西,将来怕是也不会比你那族叔差!”
说着他劈手夺过胡广济手上整里的几件服饰,鼓着眼睛又恨声说道:“俺这里用不着你这富家公子,去寻你那王美人作乐去吧!”
胡广济见挑起了郑屠心中的火,心里万分得意;他嘴里却说着道歉的话,装出尴尬的样子出了库房。
郑屠的库房与他的宅子是相通的,这原本是两个大户人家的住宅。去年四月,这两家叫李全的乱兵吓住了,携了家小迁往镇江,宅子也只几百两银子便卖给了郑屠。郑屠将这两家的院子打通,其中的一所宅子便做成了库房。
胡广济回到了房间,见王美人还未回来,知道她是与韩小娘子拉关系去了,便倒在床上翻看胡言编的自然科学小册子。这本书他看了无数回,过去总觉得族叔把自然界描述的太过直白,可现在他觉得自己读出了里面的真义来。
这人与动物又有多大的区别?不都是谁强谁才能过得好么?族叔他现如今有了这么大的基业,自然是不用再看丞相的眼色了。不过若是这基业是我胡广济的,史丞相他恐怕也会惧了我几分。
想到楚州这基业,胡广济突然心头一热,生出了以前从来不敢想的想法。
他心道:我为何要去帮史弥远?我为何不将族叔的这份基业拿到自己的手上来?
这想法一经滋生,他的身心都开始发起颤来。
就在胡广济为自己的新想法而激动时,库房里的郑屠嘴角浮出了冷笑。
他心道:你个毛孩子跟俺玩心机,可还嫩了些;俺郑屠可是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岂会着了你小子的道。
思索了一会后,他朝门外唤了一声,便有一位黑衣走了进来。
“小七,当家的给你一个差使,替俺盯着俺女婿的这位族侄和他那女人,记下他们都接触了什么人。”
小七是归正村的老人,早前干过溜门撬锁的行当,自来楚州就一直跟在郑屠的身边,除了大当家父女和胡言,他可谁也不认。
闻言后他应了一声,就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