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李晴天屁股后面,陈洛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真的太不礼貌了,简直是一记昏招,烂透了。
在老屋的大门口,遇见个高大的男人。李晴天喊:“姑爷。”
陈洛依葫芦画瓢:“姑爷。”
高大的男人没有挂着脸色,似乎深谙“男人何苦为难男人之道”。可是,陈洛和他擦肩而过时,也察觉到他眉间的一丝不悦。
厨房里,就着明灭摇曳的光,陈洛见到了剥笋的小姑,挺时髦的一个女人,挺李晴天说,在老公的呵护下,向来不知道打工挣钱为何物。
陈洛跟着不慎熟练地喊了声“小姑”,小姑只是轻轻地“嗯”一声,算是答应了。
李晴天也一点不友好,转身忙活别地事情去,留下二人在厨房。
陈洛能够清楚感受到小姑浑身散发着清冷的气质,不是高冷,而是生冷。为了打破坚冰,他清了清嗓子,解释说:“小姑,刚才晴天非要给松松掏耳朵,松松游戏没打完,就喊我代打。我不是躲着不见您的。”
得,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又回到那个古老的命题——到底是我重要,还是游戏重要?
显然,并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小姑输得一塌糊涂。
听了陈洛的一番说词,小姑的内心毫无波澜,第一印象已经糟糕了,还是展示着自己非凡的演技:“哦,原来是松松耽搁你了。要得嘛,不是有心的就好。”
在江湖摸爬滚打的这些年,陈洛哪里还不会看脸色听内涵,却也不好强自争辩,生硬地加入到剥笋子得队伍,说:“小姑,让我来吧。”
看得出来,陈洛已经想好用他的精湛的墩子技艺去为自己拿分了。
小姑也不推辞,说了“好”就走。
陈洛蹲在地上,剥笋。笋子穿了好几件衣服,越是贴身的,越是青脆。他哪里还有心情欣赏美丽的胴体,脑袋在转着怎样把自己的墩子技艺发挥到极致。
可惜啊,墩子终究只是墩子啊。
哎,小姑终究只是小姑啊,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陈洛突然释怀了,他好像根本不需要跟小姑过日子,纵然小姑把本都参烂了,陈洛也不需要跟她过日子!
陈洛起身,淘洗笋子,拿刀切片。皮肤有些泛黑的刀挺锋利,一刀一片笋。
这顿午饭,陈洛始终扮演着一个墩子的角色,他似乎和那一把刀融为一体,无情地切割着所有的食材。李晴天也扮演着一个勤劳的传菜员,行走于厨房和饭堂之间。
至于小姑嘛,没想到是一位灶间的高手,她熟悉这栋房子的一切,包括炊烟顺着烟囱爬出去后飘散的方向。两位老人家难得遇上清闲,只是在外围打辅助,偶尔提示一下物料食材的位置什么的,其他一概不管。
忽然的又回来两个堂弟,一个憨态可爱,勤劳勇敢,深得李晴天欢喜;一个自认为有了些眼界,得了些前卫先进的思想,已经养成眼高于顶的狂妄和好吃懒做的惰性,深得李晴天的私下里点名批评。
房子也越发的热闹起来,以往浓厚的暮气瞬间被击溃,洋溢着滚滚不息的朝气蓬勃,似乎还唱起了歌。
至于那个唤作“姑爷”的男人,倒是有闲情逸致,不入庖厨。听李晴天说过,姑爷是语文老师出身,肯定懂“君子远庖厨”的理。
这里倒不去论君子不君子的,起码得是家里有庖厨代言人,才能得此清闲——好运极了。
一道道家常小菜被传到饭堂,很正式的,因为老头子摒弃了老屋的小饭厅,特地把“饭堂”设在了李晴天家小楼的一楼,有“大开中门,迎接尊客”的意思。
李松松甚至还收到圣旨,把离家大约2公里的外婆也接了过来。
沉寂了许多时光的小楼,闹哄哄的,一张圆溜溜的桌子,摆满了美味佳肴,无一不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大概,也只有亲人团聚的时候,才有这般阵仗。小楼应该也有许久没有品味到这般的感动了。
筵席,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