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李松松好像转性了,本来是不情不愿来的,可一把花儿摘下来,笑容竟然渐渐上了脸。果然,男人对于采花这件事儿,终归是打心眼里喜欢的。倘若他不喜欢,总归是还没体会道采花的乐趣。
为了增加采摘的乐趣,陈洛找话说:“口水猪,你打算拿这金银花来干嘛呢?”
李晴天说:“为了穿金戴银啊。”
陈洛说:“啊,你这,真市侩。”
李晴天改口说:“为了拿来泡水喝。”
陈洛就很夸张了,张大嘴巴“哇”一声,继续说:“吃金喝银,小日子瞬间就铜臭味十足了。”
李晴天从枝叶间把脑袋拿出来,让陈洛能够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是的,眼神杀永远不可能杀死一个瞎子。
陈洛识趣地顾左右而言他:“哇,这坎坎下面的草草好深哦,不晓得有没有蛇之类的。”
李晴天的眼神杀瞬间凌厉了几分。
陈洛懂技巧啊,捏了三五枝条横在自己的眼前,哎,主打的就是一个片叶障目——我看不见你,你就看不见我。可说到底,陈洛也是嘴强,要是草丛真的溜出来一条蛇,陈洛铁峰心惊胆战。
李松松似乎忍受不了这酸臭的爱情味,把手里的小把金银花丢尽李晴天的塑料袋,转战到远离陈李二人的战场,不在爱情周边转,就不会吃爱情的苦。
当然,也纯是因为少儿不宜。
不远处的土里,老头子拿了锄头,在铲除杂草。
陈洛扯着嗓子喊:“爷爷,要不要我来铲一铲?”陈洛喊“爷爷”喊得一点都不顺口,早先年他在农村的时候,喊他爸的爸,都是喊“公”。唉,不顺口,没关系嘛,熟能生巧嘛。
老头子话还没说,先咳嗽两声,不知道是不是说话的礼仪,开口之前先清清嗓子:“不要哦,你们耍你们的。”
李晴天看了个笑话,说:“要是我,肯定也不得喊你帮忙。地里的苗,可是爷爷的宝贝,你几锄头下去,误杀了良民,那不是爷爷气安逸。哈哈。”
瞬间把陈洛噎住了,正要撸起袖子下地里辨认“真假悟空”,老头子打圆场说:“哪里哦,屋头没得多余的锄头了。我这个,你肯定用不惯。”
李晴天肯定也不想陈洛抛弃了她,去和野草打交道,遂给陈洛一个台阶:“莫东想西想的,赶紧给我摘花。”
陈洛装模做样地嘴里嘟囔着,下手摘花还是快准狠,好一个台阶,想来陈洛都不是一步一步走下来的,干脆是溜溜板滑下来的,好不畅快。
一丛两丛的金银花,靠近大道的这一侧,金色消失得非常快,没有了金色,恐怕只有叫“银花”了。
咦噫!银花太俗气,登不了大雅之堂。还是“金银花”妥帖。
眼看着金色越来越少,全进了塑料袋。而塑料袋也懂江湖规矩,为了容纳金银花,吐出来不少风,袋底还是胀鼓鼓,上端就瘪了。
李晴天看了看手里的战果,发号施令说:“最后人人再摘一把,就回家了。”
最后的这一把采摘,属实有些为难了,不像是战局开端,轻而易举。近身的金银花已经采摘得七七八八,就得点起脚尖,把张扬出去的枝桠小心翼翼拉到跟前,再迅速地采摘。一旦用力过猛,撇断了枝桠,就无异于杀鸡取卵了。而且,在坎边做踮脚探身等危险动作,无异于刀尖上跳舞。
三个人憋住一口气,终于是完成了最后一把的采摘,鸣金收兵。
李晴天兴冲冲地回到家,找奶奶要了一个簸箕,将金银花一股脑倒出来,均匀地摊开,让它们都舒舒服服地躺好,等着被阳光榨干身体里的水分,变得蜷缩干枯;被时光抽调花瓣里的颜色,变得灰褐。
也许,这也是野生金银花的自我升华了,如果没有李晴天的采摘,花季一过,零落成泥,了然无存。而成为金银花茶,好歹透明的瓶子,颜色和身材走了形,却还是能够忆起年少时的青葱和曼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