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岩连眼都未瞧那咖啡一眼,打破沉默,率先开了口:“大帅,自古以来就算是死刑犯,临死前也是有见家人一面的权力。我不曾觉得我现在提出的这般请求哪里过分了些。”
沈经国前倾身子,端起桌上的咖啡轻饮了一口。只是一口,咖啡的浓香便充斥满整个口腔。
他细细品味着咖啡的醇香,并不急着开口。
相比他的悠闲,张作岩焦急的心明显处于劣势。他咬着牙,强压下心中的焦躁,等着沈经国开口。
沈经国在他的视线里慢悠悠放下咖啡杯,抬起头来,只是淡淡问了一句:“张科长还没到执行死刑的时候吧?”
张作岩话语一噎,又道:“大帅与我身份虽是云泥之别,但也同为父母,同为子女,自然也对这亲情与血缘之重感同身受。
如今我母亲垂死挣扎在病床之上,只求着作黎前去见一面,了了她老人家的苦苦相思之情。
请大帅看在我母亲的份上,暂且放作黎出来见她一面吧。”
沈经国拇指和食指不断相互摩挲着,“张老太太的事情我也很惋惜,这事按道理来说,自然也是没问题的。”
他说到这儿,忽地话转了弯,“只是张老太太还在昏迷未醒吧,张作黎也不是什么懂医术的人,去了也只是干急着没什么用。不如我找个更好的医生来为老太太诊治,等老太太醒了再说这事也不迟。”
张作岩心里咯噔一下,他面色凝重,沉默了好久,缓缓直起了向前倾着的身子。
“大帅,今日我来此拜访,该说的也都说了,便就多问一句。”他道,“不知我的弟弟张作黎到底为何抓进监牢里?”
他一字一句道:“我从来对大帅、少帅从来都是尊敬追随的,这罚有因,抓有据,还请大帅告知我清楚明白。”
“好一个罚有因,抓有据。”沈经国瞧着他,微笑道,“需要我把这个因、这个据昭告天下吗?”
张作岩脸上丝毫没有畏惧,他不卑不亢道:“大帅能亲自大义灭亲,我又怎么敢扯您的后腿。”
沈经国脸上笑容不减,反问道:“张先生要选择这么解决这件事吗?”
“大帅现在给我的路中,我还有别的路可选吗?”张作岩回以微笑道。
沈经国眼眸变了变,缓缓开口道:“我自然可以再给你一条路,一条更加宽敞的大道。”
他侧身抬手拿起电话,快速拨打了一个号码。
没一会儿,对面就接听了。
沈经国没有犹豫,立刻吩咐道:“将张作黎放出来。”
张作岩站起身来,“谢大帅体谅我的孝心,圆我母亲的心愿。”
沈经国挂了电话,眼神幽幽的瞧着他,“我给你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住。”
张作岩没有回应,只是道:“我就不耽搁大帅的宝贵时间了。”
沈经国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不再去瞧他。
直到听见脚步声消失在耳畔,沈经国眼神一凌,缓慢的抬起头来瞧了一眼楼上站着沈夫人。
监牢的房门被人打开,张作黎蹙着眉从那张比地面还冷硬的床上坐了起来。
他幽幽的瞧着警察厅厅长赔着笑脸的走了进来,听着他讨好的说道:“张科长,这几日住得可还行?”
张作黎满眼狐疑的瞧着他脸上的笑容,没有开口。
厅长见他没回话,有些尴尬扫了一眼简陋的牢房内,讪讪的笑道:“一定是没住好,都是我的错。张科长好不容易来体验一趟,我还没伺候好,这不是我错,还会是谁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