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房屋都盖好,咱们就会在山里开垦田地。”
要问他们这些关陇汉子最擅长什么,不就是放牧与种地。
他们深居山林,开荒开出来的田地不用缴税,来年地里长出来的粮食,哪怕产出不多,至少每一粒都属于他们自己。
而且,不去抢北海郡太守的家当,亦是为他们给自己留的一条退路。
“军师说,咱们现在讲话关陇口音还太重,回头多练练,不那么容易被人听出咱们是凉州那边来的以后,农闲时可以去平昌城里做活。”
“据说那位使君给大家开的工钱很良心。”
面对胡贵这样的逃税分子,谢蕴除了微笑也只能微笑。
趁着自己没心梗,谢蕴拽着摩托与胡贵一别两宽。
她先前没向红玉打探弩匠之事,是怕‘惊’了红玉后出现意外,没想到,那个弩匠竟就是红玉本人。
迎着那轮如烧饼高挂于群山之上的皎月,谢蕴再一次刷新了对多边形战士·红玉的认知——优秀成这样,搁在现代,学期末,不得给他开一场个人表彰大会。
正欲前往红玉的院子,却注意到一道趔趄身影。
那是个目不视物、拄着拐杖的老妇人。
在老妇人一脚踩进水沟前,谢蕴伸手扶住了对方。
“是阿寿回来了?”老妇人握着她的手,那双灰色浑浊的眼也看过来。
谢蕴道:“我是新来的,叫阿蕴。”
老妇人嘴里念了两遍阿蕴,露出慈祥的笑容:“我孙子阿寿,跟你差不多大,昨日随村里其他男丁出山寻盖屋的茅草与砖头去了。”
“那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明日就能归来。”
谢蕴说完,也察觉到老妇人眉间隐隐的担忧。
不等她问老妇人可是家中有事,后者就又开口:“晌午家里发了粮,足足两斗菽豆,说是里正带人购回来的,每家每户都有,可我总觉得这事不太对。”
老妇人活到土埋脖子的岁数,却是第一次遇着这样的好事。
这天上,是不会平白无故撒下粮食来的。
除非——
因为猜到粮食从何而来,她心中才会惴惴不安。
这个小孙子,是她一手抚养长大的。
也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他们抢别人的粮,别人若报到县衙,派兵来抓他们——”
“不会的。”谢蕴截住老妇人的话:“您就放心,明天他们一定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