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是同样逃难而来的鳏夫。
“我现在唤大伯母叫阿娘。”
小姑娘嘴边含笑:“阿爹早早砍柴去了,阿娘在家里织布,我用过朝食,闲着无事,就去河边将衣裳给洗了。”
谢蕴瞧着对方被河水冻红的双手,没去问冷不冷,只重新看向小女娘沐浴在晨光里的面庞:“我今日过来,是想问问你们,可愿随我前往平昌城。”
这种举家搬迁的决定,不是一个小女娘可以做下的。
所以,谢蕴又去寻了流民村的里正。
她提出了一套人口引进福利,给迁居过去的流民分发田地,不论男女老少,只要在平昌县落户,就能拥有规定亩数的良田使用权,并且,前五年不征收人头税。
谢蕴没逼着人当即表态,给了大家两天时间考虑,然后,跑去别院给姜则送年礼。
姜则瞧着矮几上的两个油纸包,心情很复杂,谢广坤借着送年礼在北海郡境内到处讹人的事,他已经略有耳闻。
眼下,终于轮到自己。
“从舅不拆开看看?”
姜则还想着自己此次该出多少血,跪坐在对面的少年稍稍倾身,将油纸包朝他推了过来。
少年推完,还冲他矜持一笑。
姜则:“……”
他又不是不知道,谢蕴给北海郡众世家送的什么玩意儿。
就像没听懂谢广坤的催促,姜则将油纸包推至一旁,也将话题拐到雒京战事上:“可惜你身上无朝廷的正式任命,要不然,派遣两万兵马前往雒京,打出勤王的旗号,不失为一个积攒人望的好时机。”
“从舅莫不是忘了,北海郡只有五千郡兵。”
姜则闻言,拿茶碗的动作一顿。
他说的兵马自然不是郡兵。
以北海郡的人口户数,抽调两万青壮并非难事。
谢蕴却又道:“小子以为,行军打仗这种事,还是得交给正规的大军,至于郡中青壮,来年的春耕,才是他们该出力的地方。”
姜则抬头,与少年四目相对。
谢蕴眼神未回避。
半晌,姜则打破静默:“西凉军叛乱,一旦雒京陷落、天子蒙辱,必造成大邺往后十几载、甚至数十载的乱局。”
“届时必是群雄并起。”
姜则说着,将目光定格在谢蕴脸上:“过于心软者,恐怕难成大器。”
谢蕴点了头:“从舅所言在理。”
姜则:“……”
在理,但你不听是吧?
不等姜则再言,外面也传来脚步声。
伴随着仆人的呼唤。
姜则放下茶碗,正欲起身去问,一道身影就扑倒在门口:“使君,救命啊!”
来者,可谓声泪俱下:“还请使君速回平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