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大队长,人我给你送来了,可得好好教育改造他!”
于春来就跟拎小鸡仔似的,拎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放在了迟有粮跟前。
“一定,一定让他们好好劳动改造。”
迟有粮弓着身子连连点头,这年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尤其是革委会这帮红卫兵。
“行了,把人带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交差了。”
于春来瞥了一眼迟聿和姜岁,转身跨上自行车走了。
人一走,迟有粮赶紧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老人,“老人家,你没事吧?”
许广白吓得抽出了手,连连摇头,“没事、没事,多谢你。”
这段时间以来遭受的各种背叛与迫害已经令他心生恐惧,再也不敢与人接触了。
谁知道这人是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等着抓他的把柄,去上面邀功。
如今的他已经是身心俱疲了……
看到他这般惊吓的样子,迟有粮在心中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三子所说的时代啥时候能到来。
“老人家,你不用怕,我们大队不搞批斗那套,你只要好好下地劳作就行。”
许广白弯下了腰,连连保证,“我一定积极配合劳动改造。”
看着他弯下的脊梁,姜岁忍不住一阵心酸,抬手将人扶了起来。
“老伯,你不用这样,我大伯是个直爽人,不搞虚头巴脑那套,在我们大队你就放宽心吧!”
可能见姜岁是个女同事,尤其还怀着孕,许广白没有那么恐惧了。
“谢谢!”
他捂着脸,哽咽出声。
这其中酸楚无人说,也无处说,老了老了却还要挨这一遭,他都不想活了。
要不是为了见那素未谋面的可怜孙女一眼,他就跟着老婆子一起去了。
看到他腿脚不便,迟有粮忍不住道,“这会儿没人,让俺侄子推着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
这一路上遭了不少罪,也不在乎这一段距离了,许广白连连摆手。
“没事,老伯,你上来吧!我媳妇坐了一路的自行车,这会儿走走更舒服些。”
迟聿将车子推到了他跟前,许广白看了一眼他们,心中五味杂陈。
陌生人都能对自己释放善意,不在乎他是劳改人员,可他的至亲却恨不得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可真是讽刺啊!
“老伯你这腿受伤多久了,一会儿我帮你看看。”
许广白闻言心中不由一紧,这该不是那些人刻意安排的吧?
他如今能被人惦记的也就那点医术了。
见他又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迟聿笑着解释,“老伯,你别害怕,我是大队的赤脚大夫。”
“哦……”
许广白轻“哦”一声,但心里还是不放心,咋就这么巧呢?
搞不好自己的身份这个大队长知道,故意把他侄子推到自己身边来,图谋他的医术也不一定。
许广白暗自警惕了起来,他可不想稀里糊涂又被算计了。
把人送到牛棚门口,迟有粮去敲了门,开门的石老头瞧见他俩还有惊讶。
“这大晚上的,大队长你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