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你的牙可真白,神医说得没错,在泥里泡泡就是有好处,至少牙变白了。”
周沧岳:“废话,你可是脸上都是黑泥,你的牙也白得发光。我问的是还差几次,我就可以不用泡烂泥了?”
黄豆算了算:“七次,再泡七次,神医说的是一个月,今天这是第二十三次,再有七次,你的身体就全都好了。”
周沧岳叹了口气,问道:“今天有京地的消息吗?”
红豆摇摇头:“没有,不过白狗还没有回来呢,说不定这一次,他们就能找到出路了呢。”
四个月前,宝象王逃进扎代山的丛林之中,周沧岳率领的虎威军乘胜追击,将宝象王和他的残兵一举歼灭,大获全胜。
周沧岳以为这场仗打完,他就能欢欢喜喜去收拢宝象王留下的地盘了,万万没想到,就在他们准备返回的时候,下起了大雨,这场雨一下就是一个月,山洪暴发,接着又引发地动,进入扎代山的路中断了,十万大军被困在扎代山丛林之中。
特殊的环境和特殊的气候,致使很多人病倒,周沧岳便在其中,好在他们在俘虏当中,幸运地找到了一名神医。
那名神医来西南收撷药材,被宝象王抓走,一直在军中给宝象王治疗引疾。
其实虎威军中也有军医,然而军医擅长的大多是外伤,对于这种因为环境而引发的病症,军医远不如当地的大夫。
因此,面对恶劣的环境,军医们束手无策,好在他们找到了那名神医。
有了神医相助,疫情很快便被稳定下来,没有进一步发展,而神医给出的偏方,就是每天在丛林里的一个泥潭里浸泡。
在此之前,周沧岳已经爬不起来,拉着同样病体支离的白狗立遗嘱了,张世功带的作战小组比他的情况还要惨,已经连话都不说不出来了。
自从开始泡烂泥,情况便越来越好了,白狗已经完全康复,现在带着一队人马,四处寻找离开这里的道路。
雨还在下,周沧岳从未像现在这样讨厌下雨。这丛林里的雨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让人浑身难受。
周沧岳缓了好一会儿,直到红豆用热水给他擦洗干净,终于感觉好一点了,这泡烂泥就是这样,刚从烂泥里出来时,简直是生不如死,没办法,那烂泥里不仅有泥,还有动物的粪便和腐烂的植物。
可是神医说了,这些粪便什么的,都是宝贝,与这里特有的泥土混在一起,就是治病的灵药。
周沧岳抬起手臂,不香,至少不臭了。
“今天是初几了,三月还是四月,你们还记得吗?”
红豆说道:“四月了吧,具体是四月初几我不记得了,刚开始我还用刀在树干上刻了道道,后来打雷的时候,把那棵树给劈了,我就忘记刻了多少道了。”
周沧岳叹了口气:“我的三年之约啊,也不知道到了没有。”
红豆:“什么三年之约?老大,你和谁有约,是不是何大当家?”
周沧岳点点头:“是我和她有约,她和我没有。”
红豆:“切,我就知道,人家何大当家才懒得理你。”
周沧岳:“才不是,她没有懒得理我,我每次给她写信,她全都给我回信了。”
周沧岳说到这里时眸子黯淡下去,都怪他没有保存好,何苒写给他的那些信都被雨水淋湿了,放在火上烤的时候,又被他不小心烤焦了,总之,是全都毁了。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欢呼声,红豆说道:“我去看看,说不定是白狗他们回来了!”
确实是白狗回来了,他们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他们找到了一条崎岖小路,从那里可以出山,白狗派了十几人去探路,待到那些人回来,就能确定这条路能不能走出扎代山。
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五天后,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他们走出了扎代山,只是那条路上山石林立,下面便是万丈深渊和奔腾河水,稍不留神便会掉下去。
周沧岳派人再探,这一次得出的结论一致,那条路可以出去,但险象环生。
这一天是周沧岳最后一次泡烂泥,他让人统计还有多少人没有痊愈,人数统计上来,不多,只有二百多人了。
周沧岳做出了决定,把挑上烂泥一起走!
士兵们三人一组五人一堆开始编筐,丛林里别的不多,就是藤条多,没过多久,便编出几百只大筐。
于是传说中威风凛凛的虎威军里,便出现了一群挑着担子的人,担子两头各有一只大筐,筐里装满臭气熏天的烂泥。
待到周沧岳亲眼看到那条山路时,发现自己还是太乐观了。
这条路的危险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也正是因为危险,待到十万大军全部走出扎代山,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又用了五天,他们终于和驻扎青木的部队汇合,而在青木的,除了虎威军的人马,还有奉命从桂地来打探消息的苒军斥侯。
青木所处地势复杂,苒军的斥侯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这里,而驻扎在青木的虎威军也已经和前线失联几个月了,正是心急如焚。
好在没过多久,周沧岳率领的兵马便到了。
到了营地,周沧岳的第一件事便是询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五月初五,今天是咱们汉人的端午节。”一名校卫说道。
那名校卫说这话时,鼻子发酸,他想哭。
虽然这里是青木,比起扎代山要好一点,可也就是好一点而已,环境依然恶劣,他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吃到粽子。
“我媳妇包的粽子可好吃了,我最喜欢吃白米粽。”
周沧岳:“我喜欢吃肉粽,腊肠的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