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苒叫来小梨:“把从青苍山挖出来那些酒里,挑出一坛重新埋下。”
小梨不明所以,这些酒已经埋了几十年,大当家宝贝得不成,只在宗大公子成亲时才抠抠嗖嗖送了一坛,原本以为余下的酒是大当家自己留着喝的,没想到现在居然要挑出去重埋地下,大当家这是怎么想的?
小梨不明白,但也不问,而是把那坛酒埋到院子里的桂花树下。
这是专属于何苒和冯撷英连同何宗群三个人的秘密。
这坛酒,是何苒留给何宗群的庆功酒,她希望何宗群平安归来,到那时,她要亲自敬他一杯。
可就在小梨把酒埋好,刚刚直起腰来,何苒又道:“还是再多埋一坛吧。”
那一坛酒是留给何宗群的,而这一坛,则是她留给周沧岳的。
待到周沧岳灭了宝象王,她也要敬他一杯。
昔年何惊鸿亲手埋在青苍山的酒,他们值得。
陇西郡,长安王府。
何淑婷做梦都想不到,长安军不但打赢了,而且还一举打到西萧王城,杀了萧文远。
何淑婷怔怔一刻,好久之后,也平静下来。
“王妃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是不世之功啊!”
何江喜极而泣,几位幕僚连连恭喜:“王妃此功,与何苒江南之战不相上下。”
“何止!江南之战,何苒只是把永和帝赶去福州而已,不过就是换个地方继续做皇帝。可是王妃却是直接灭了西萧,萧文远和他的儿子们全都死得不能再死。”
“对对对,仅此一点,何苒就无法与王妃相提并论。”
“这天下权势榜早就应该重新排名了。”
“重新排名,王妃与世子定当上榜。”
何淑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能登上天下权势榜了吗?
她的心怦怦直跳,待到何宗群班师回朝,何淑婷便问他:“此次西萧之战,与江南之战相比,孰更胜一筹?”
何宗群想都没想:“这如何相比,西萧之战平灭一国,江南之战如何相比?”
何淑婷忽然笑了,这一笑发自心底,多少年了,她终于强过了何苒!
“若天下权势榜重新排名,我儿国昌可能上榜?”
何宗群看她一眼,斩钉截铁:“不能!”
何淑婷心中一沉,失声问道:“为何?”
何宗群:“世子虽然福泽深厚,但终归年幼,他如今所得一切,全部来自王妃,王妃,能登上天下权势榜的人是你,不是他,王妃,你要记住,首先你是何淑婷,是这陇西之主,其次你才是世子之母,王妃,没有你,何来世子?没有你,我也不会留在陇西。”
何淑婷感动得热泪盈眶,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年幼时,她是何家的女儿,是父母的孩子,是哥哥的妹妹,是弟弟的女儿;后来她到了晋阳,她同样是弟弟的姐姐;再后来,她成了何江的义女,又顶着这个名头,成为武骥的妻子,武家不受公婆欢迎的儿媳,以及那个不被何苒承认的妹妹。
她从来就不是她自己。
而现在,何宗群告诉她,除了这些身份之外,她还是她自己,她是何淑婷。
不,她还是这陇西郡的主人!
这一刻,何淑婷埋藏在骨子里的野心彻底冲开桎梏,野蛮生成,从此以后,她要做那天下权势榜上肩何苒的人。
不知为何,从这一天开始,原本天真活泼的儿子,在她眼里也少了几分可爱。
其实,即使她没有生下这个孩子,也可以随便抱个孩子,说成是武骥的后代,反正武骥只有她这一个女人,只要她说那个孩子是她生的,就不会被人怀疑。
这个念头从心里浮起时,何淑婷吓了一跳,她怎会这样想呢,国昌是她的骄傲,是她的一切希望。
就在这风云变幻中,天下权势榜悄悄发生了改变。
名列第一的齐王早已变成金陵城外的一座孤坟,名列第三的柳山河连尸体都不知被扔到哪个乱葬岗了,而汉王王豪早已死于侬六娘之手,榜单上的其他人,比如武东明,比如开州王,以及曾经上过榜的蜀王,全都死了。
和前面两次一样,就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新的天下权势榜悄悄被人贴在滕王阁门前。
其实后来早就有人查明,天下权势榜就是一群闲得淡疼的读书人评选的,偏偏这个排名还很公正,榜单一出,天下认同。
天下权势榜的第三次排名,排在首位的便是何苒,放眼天下,无论地盘还是拥趸,何苒当居第一;
令人诧异的是,排名第二的,居然不是福州的永和帝,也不是荆重光,而是周沧岳!
周沧岳一举打下两湖和蜀地,令在风雨中飘零的蜀王势力彻底瓦解,他甚至还将当年的定国公荆重光玩弄于股掌之上,不得不从江南的领地中割出四个县送给他。
至于他把打下的地盘全都让何苒帮忙管理的糗事,无疑有损他的光辉形象,但那又如何,周沧岳若是打过来,试问你不怕吗?
虎威军所过之处,连根鸡毛都不会留下,相比而言,让何苒派人管理,反而是造福了一方百姓。
排名第三的现如今周沧岳的死对头宝象王!
前两次排名,宝象王全都没有上榜,这一次之所以榜上有名,是因为宝象王打到了交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