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是田家的老宅,如今外头的牌匾已经被人取下,进了大厅,三人落座,有人送上茶水,徐令笑着道:“尝尝田家的茶,这茶名叫黄金眉,听说一两就要十金,可是好东西。”
这三人在田家村附近鬼鬼祟祟查看情况,被昝兵逮个正着。
原本赵玄凌觉得有胆子造反的人,肯定长的像杀猪的屠户一样,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可看见徐令之后,他才觉得自己错的离谱。
徐令相貌端正,不怒自威,总是带着点笑意,可又让人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赵玄凌说明来意,他只是想替家中奶娘找回独子。
“他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他名叫李四方,是我那可怜奶娘的独子,他原本有六个兄弟,都没长大就夭折了,奶娘只有他一个儿子,若是他再出点问题,只怕老人家就活不下去了。还请大人放他归家吧!”
“李四方…”徐令沉吟片刻,一下子想到黑壮的年轻人来,“他可是赵家屯的人?”
“回大人,正是。”
“可他对我说,投军一事已经请示过家中父母,甚至他来投军,也是为了家人报仇呀。”徐令老神在在地看向赵玄凌,看他的年纪,还有和赵希安的关系,应该就是赵家那个嫡长孙赵玄凌了吧。
“怎…怎么会!?”赵玄凌失色地站起来,不敢置信地问道:“我待桂婶一家百般照顾,并无不妥,为何四方哥要替家人报仇,报什么仇?”
真是巧了,这事徐令还真知道。
他也没瞒着赵玄凌,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告诉眼前天真的年轻人。
“他告诉我,他在家中排行老四,上头曾有三个哥哥,大哥哥给赵家放牛,因年纪小弄丢了牛,不敢回家,上山找牛时被野兽咬死。二哥哥在在和赵家孩子玩时候,被推入河淹死……还有他那刚出生没多久的六弟弟,因为母亲年事已高,生出来时十分瘦弱,可他娘养只养他到几个月,就被赵家聘去做奶娘,最后自己的儿子没法喂养,也不幸病死。”
“后来他娘照顾赵家的金孙孙,年纪大了,很快就没了奶水,赵家硬是逼着她再生一个,就为了给那个孩子奶水喝。于是他娘给他又生了一个小妹妹,小妹妹十分幸运,虽然没喝过多久母亲的奶水,也健康地长大了。”
“她只比那赵家金孙小了两岁,算起来年纪,如今也及笄快要嫁人,可赵家却不许她嫁人,竟是要把她留给赵家金孙做通房,教他知人事。”
徐令慢条斯理地说着这些话,好整以暇地看着赵玄凌,眼睁睁看着他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赵大少爷,你说你对桂婶一家百般照顾,那你可知道这些事情,又是如何报答他们的呢?”
“我……”赵玄凌嘴巴一张一合,脸色胀红,羞愧难当,眼眶里含着泪水,都快要落下来了。
家里人不是说,桂婶命苦,儿子一个接一个的死,后来当了他的奶娘,借了他的命,才留住四方和杏花的吗?
还有杏花妹妹,他从来没想过让杏花妹妹做他的通房,不是杏花妹妹心里有他,不肯出嫁吗?
怎么到了徐令口中,事实全都翻转了呢?
可若这些不是真的,四方哥为何要主动离家投贼,原来是为了给他那些兄弟报仇……
一旁沉默的玄衣男子眉头紧皱,替好友辩解道:“大人此言差矣,这些事情发生时,他也不过是个幼儿,他既没有害死李四方的兄弟,也没强迫那女子做他通房,反而对他们如同亲人一般,这些事,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