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王应墨生生将那一道天光砸出一道口子,他大口咳出一口鲜血,却畅快不已,毫无阻滞又是一拳,紧随其后的两拳三拳,王应墨就这样拎着山羊胡修士,一拳一拳将天光砸碎!
他不断咳血,鲜血将胸前衣襟染红,脸色苍白,却眉宇飞扬。
拳谱第二式破阵瓶颈许久,今日一战,王应墨籍此突破,他相信,等再度回返问道院后山,那本神秘莫测的拳谱,他可以再翻一页!
接下这一道天光,王应墨已然重伤力竭,却半点不担忧,他将山羊胡修士丢到一旁,直接盘膝坐地,从十五的芥子中取出一块上品灵石开始恢复灵力,同时继续感悟拳意。
高空中那个身影不急不缓的降落而下,显出真容,一身黄白相间的锦衣,气态雍容,手中持掌一个阵盘。
他幽幽开口道:“好大的胆子,借我之手打磨拳意,你不怕死么。”
王应墨双目紧闭,仍旧沉浸拳意的感悟中。
“这小子可惜命的很,不过喜欢冒险倒是真个的。”一道声音从王应墨身后传来,正是夷族老祖。
“我大楚问道院史上最年轻的副院长如何?任太傅?”图序出现在另一边,隐隐与夷族老祖成夹角之势。
原来惠城中的神秘灵胎高手竟然是当年燕国太子太傅任棠!
气态雍容,宛若一个富家翁的任太傅掌中阵盘流光溢彩,惠城中接连有高楼亮起,护城大阵直到此时才是真正全面运转起来,不断有氤氲灵力汇聚向任太傅,笼罩在华光中的富家翁少了些贵态,平添几分霸气,他缓缓开口道:“是个厉害人物,但纵然是后浪推前浪,前浪也不见得就会死在沙滩上。”
夷族老祖嗤笑道:“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有什么长进,说什么大话。”
任太傅扯了扯嘴角:“我大燕尚在时你不争气,破不了境,投了楚国反而不敢破境,如丧家之犬,缩在别人屋檐下苟延残喘至今,这回跳出来咬老主人一口不说,倒显得你硬气了?”
不远处的王应墨身形一抖倒吸一口凉气。
好你娘的一个太子太傅,莫非是专教太子骂人的?
夷族老祖脸色当即阴沉下来。
图序此刻也是冷冷开口:“旧燕残暴不仁,欺压夷民奴役百姓残暴不仁,屡挑战端,频犯我边境,先帝宣宗灭燕乃是顺应天命,解燕地百姓于水火,如今我大楚天子更是仁贤德济,励精图治,善待燕州百姓,体恤夷族上下,你等不过是残根败叶,罔顾燕民生计再起战端,实乃逆天而行,愚蠢至极,早晚败亡!”
任太傅哈哈大笑:“我敬宣宗人杰,确实圣明,当年一战成王败寇,未有不服,但他项庄是个什么东西?他做的那些事你难道不知?要不是还有一个曹贤德,燕民会落得什么下场?要不要我一一道来?”
王应墨此刻也顾不得再感悟拳意,只是一边抓紧恢复灵力,一边竖起耳朵聆听,那位大楚天子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能让这位一等一骂人高手德任太傅这般唾弃?
却不等任太傅再将话头接下去。
图序已然气急,他大喝道:“住口,陛下名讳岂是你这等亡国逆贼可以直呼,天子圣明岂是你可以玷污!!!”
他身形似电刹那间从原地消失,再出现已至任太傅上空,周身澎湃的灵力生生将护城大阵聚拢的灵力撑开,一爪杀气无匹,雷电闪烁抓向任太傅脑门。
同一时间,夷族老祖也动了,这一刻气势浑然一变,与先前松松垮垮的姿态有天壤之别,如病虎出笼。
他满头白发乱舞,眉心一点碧绿霞光乍现,好似天目初开,一缕圣光急射,照映向任太傅,当即便让任太傅如陷泥潭,连四周护城大阵凝练的灵气运转速度都缓慢了下来。
夷族神通,乙木圣光。
任太傅被乙木圣光束缚,图序蕴含雷霆之威的一爪若是能够真能够得手,其人恐怕不死也得重伤。
然而任太傅半点不曾慌乱,他左手上漂浮的阵盘依旧运转不停,半点不受乙木圣光影响,身形虽然被顶住,右手却在瞬间有一股赤焰升腾而起,刹时间破除了乙木圣光的封禁,抬手间赤焰再度暴涨,手掌裹挟赤焰狠狠与图序对了一击。
任太傅岿然不动,图序则是倒飞出去。
图序很快稳住身形:“这龟壳太硬,打不动。”
护城大阵虽然消耗极大,但带来的裨益也是显而易见的,任太傅有大阵护身,两位同阶修士想要破防很困难。
三人交手的余波扩散,王应墨显然无法再安心恢复伤势,不过先前稍许时间,他接连炼化四块上品灵石,体内灵力已然恢复小半,他开口道:“我去拔了那两处阵脚。”
言罢提起山羊胡修士转身便走,趁着转身之际,他冲着夷族老祖使劲挤眉弄眼。
夷族老祖则是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先前任太傅对他出手时,有两处阵脚离此地并不远,能拆除一个大阵便削弱一分。
任太傅闻听此言眼睛眯起,双眼中似有火光腾腾跳动,他左手一抛,阵盘便悬至头顶,随后单指在右手上一抹,指尖如同沾染熔岩,丝丝垂落。
他朝着王应墨的背影一指划下。
王应墨有一种危机感突然生出,在他背后不远处,一条极其细微的线条划开,无尽火焰从那条细线中喷涌而出,轰向王应墨。
是任太傅的成名绝技,分焰指。
夷族老祖速度奇快,转眼间便挡在了那汹涌的火焰面前,他眉心那点碧绿霞光早已扩散开来,那原本如雪的发丝先是变作透明状,随着霞光的扩散发丝内如同注水一般被墨绿浸染,墨绿色头发无限延伸,竟然将那些火焰尽数包裹。
夷族老祖随手一斩,长发断开,墨绿长发和火焰之间并没有什么太过激烈的灵气波动,两者最终只是化作一道青烟飘散。
王应墨一阵后怕,赶紧溜之大吉。
“这等成名绝技也拿来对付一个后辈,传出去也不嫌丢人。”夷族老祖道。
在他化解分焰指之时,图序与任太傅已经接连碰撞十几招,任太傅从大阵中扯出一道天光将图序击退:“成名绝技是拿来杀人的,不是拿来撑面子,老狗,死装。”
夷族老祖大怒,袖子一甩两根长短不一的漆黑朽木甩出,分别立在任太傅左右:“震巽同生,天雷并落,姓图的给老子劈死他。”
之前还能客客气气称一声图大人,此时显然是打出真火来了。
原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两截漆黑朽木此时有电光闪烁,惠城上空阴云积攒,轰隆声不绝于耳。
图序大喜:“雷击木?”
他本就擅使雷法,雷击木对于他而言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何况这两截雷击木品相极佳,少说也得有三五百年以上,于是也顾不得夷族老祖的称呼,他双掌朝天,一声长啸:
“落!!!!!!”
高天上雷云翻涌,一道碗口粗的雷霆蜿蜒劈下。
“轰轰轰轰轰.......”
雷鸣声连绵不绝,不断轰击在大阵上方。
任太傅头顶阵盘震颤,一再跌落,他面色一变,收起分焰指,咬破指尖一指点在阵盘底部,护城大阵光芒陡然一胜,黑色的阵盘上血色纹路缓缓亮起,如同妖异的血水在上面流转,不但如此,就连那原本圣洁如天光的护城大阵都开始闪烁起诡异的血色。
那碗口粗的雷霆刹那间便被崩碎!!!!
任太傅不再持掌阵盘,他脸色苍白似乎消耗极大。
那阵盘上流转的血色还未停止,一根根血丝从上蔓延而出,如根须一般垂落到城墙上,此刻城墙上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血迹,那些血丝就像嗅到味道的动物一般,迅速蔓延开来,刹那间将尸体内的血液吸干,留下一具具狰狞可怖的干尸。
护城大阵光芒中的血色愈发鲜艳,随着那些血丝吸取血液这座大阵似乎愈发强大了起来。
图序与夷族老祖面面相觑,从不曾听闻过这等阵法,但却都心中觉得不妙,然而两人也并没有退走的打算。
实际上今日一战本就是在设想之中,昭国遗址随时有可能彻底降世,十三皇子确实没有什么心思一直耗在这里,强攻惠城终究是他为燕州各城准备的向皇帝表态的答卷。
当然若是能攻下自然是再好不过。
王应墨的出手只是将之稍稍提前了而已。
就在此时,原本应该去拔掉那两处阵脚的王应墨鬼鬼祟祟出现在不远处,他看到了夷族老祖和图序还没有撤退的打算,有些懵圈,那个老头子不是点头了么?
恰巧他也看到了阵盘发生的变化,他一阵头皮发麻,也顾不得别的了,大阵封禁下根本没办法传音,只好调降出来,气势十足大喊道:
“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