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榆壤一下子就瞧出来了,她的话里面带着情绪,身上也透着一股子疏离。仿佛回到了初次相见时,拒人于千里。
都怪自己方才语气不善,估计脸色也不好看,她生气也是应该的。可没办法,他从来都是被身边的人捧着,养成了不顾及别人感受的性子。有什么不痛快,全都挂在脸上。有什么话,藏不住也不会拐弯抹角。很多时候得罪了人而不自知。
正想着怎么给她解释,却见她一个转身已经出了亭子。忙道:“我送你回去吧!万一祖母为难你,我也好帮你说上话。”
曲落星身子一顿,心里嗵嗵直打鼓。这一回去,还不知道落个什么样的下场。依着太后与曲家的关系,应该暂时不会要了她的命,但处罚肯定是免不了的。要是罚跪或是罚去做苦差还好一些,万一罚梃仗那就丢脸丢大发了。
她听别人说过,被绑在长条凳子上,外面裤子给褪到腿弯子那里,几板子下去,皮糙肉厚的大老爷们都得皮开肉绽。关键一个姑娘家家的,又是大庭广众之下,以后还怎么见人?
就算二皇子去了也只能保一时,太后看着他的面子当时不会怎么样,过后就难说了。何况两人一道回宁康宫,那不摆明了是二皇子从中作梗,坏了太后的事?
乌七八糟想了一大堆,心里没底,石头一样沉甸甸的压着。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劫横竖是逃不掉躲不过的,该来的总会来。既如此,何必牵连旁人,一个人承受吧!
转过身对着二皇子曲腿深深肃下去,“实在不敢再劳烦二殿下,且太后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越是有人帮着说话求情,就罚的越狠。”
听她一口拒绝,公孙榆壤心里不受用。他是一片好心,人家不领情也不好说什么。堪堪收住了欲往前的脚,微微侧过头,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默默看着冷清的湖面。
向来都是别人挖空了心思讨好他,他何曾对人这样上过心?他骨子里自有骄傲,上赶子的事也仅对她做过。
曲落星看他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伤感。之前两人相处的画面浮光掠影般划过,美好而让人满怀憧憬。只可惜造化弄人,偏生出这令人措手不及的变故来。
怪只怪世事无常,世间有情非苦即孽!
二皇子不说话,她就当是默认了,往后退了两步,转身便走。风扬起了她的青丝,仿若有所眷恋,舍不得离去。然,加快的脚步却是去意已决,不带一丝迟疑。
等她走远了,公孙榆壤又调转视线,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渐行渐远。有风从南边徐徐吹过来,束起的头发迎风飞舞,拂在脸上是轻柔的痒。心里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失去了一样空荡荡的。
为其不可得,失之顿觉失落。本是郎才女貌,挺登对的两人,一退一止之间,缘分已悄然错落。
公孙榆莽在亭外伫立观望,已然将一切尽收眼底。他缓缓走至亭中,意味深长地唤了一声:“老二啊!”
红衣妖娆,公子陌如玉。一双深黑色的瞳仁清明至极,哪里有半分醉酒之意?
公孙榆壤似从睡梦中被惊醒一般,精神渐渐凝聚起来。等看清来人,问道:“什么事?”
公孙榆莽蹙眉,“我叫你来英雄救美,赢得美人心,你怎么反其道而行?”
公孙榆壤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眼中却是藏不住的寥落。
在宁康宫寻了一圈,没有看到曲落星的人影,公孙艳阳直奔大哥处。她心里有太多的疑惑,不弄清楚心里不踏实。
大哥的亲随文永却告知:“公主殿下,主子酒还未醒,正在寝殿休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