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幽雨阁内的灯火熄灭了一半。
几间卧房中,也只有珍儿房里的灯还亮着。苏夕雨潜在暗处。抬头向上看了看窗户紧闭的清冷阁,里面亦是一片漆黑。
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迅速收回头,避到假山后,屏住呼吸。转眼身后的那队人马,便来到她身后的位置停了下来。
身后的灯火荧荧发着光亮。伴随着两个脚步声。有侍卫在四周快速查探起来。
眼瞧人已到了岩石前。近得仿佛都能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只要她现在往外伸手,就能碰到身侧对方探过来的灯笼。
闭上眼睛,几乎已经预想到他们发现她时的场景。
死就死吧!
听脚步声。这两个虽灵力不浅,但依照她现在的实力,完全能压制。逮空她便能趁机重新潜回清冷阁。怕就怕到时候远处那一队人冲过来。
想到这里,苏夕雨咬牙心一横。
阴阳谱她不愿透露,实在不行大不了就搬出褚煜给的身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估计到时候某人又会雷霆之怒了吧。若非逼不得已真不愿走到那一步。
微风袭来。树影颤动,在地上疯狂乱舞。
真是天助我也!
苏夕雨心中一喜,贴紧身后的岩石,顺着身后粗糙的墙壁缓缓下蹲。下一秒身侧被吹得“嘎吱”作响的灯笼就探了过来。
“大人,此边安详!”
身后的人草草扫了一圈,对远处回了一句。说罢便提着灯离开了。
“此处留两个,其余人全都到清冷阁外去守着。务必确保清冷阁里人员安全。”
“是!”
看来这幽雨阁是进不去了。今天她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办。向身后的院子扫了一眼,潜入了深沉的夜色中。
归元境,竹园。
南柯在窗边的榻上看书。微皱的眉宇间透着丝丝渴求。
书都看了一个晚上了,还是不得其解。繁琐的符文印在有些发黄的纸上,看似杂乱却又透着极其严谨的规律。
“南哥,这书可是从归元境的藏书阁里借来的?”
余声往南柯那边瞄了一眼。看南柯蹙了一晚上的眉,她咬断了指尖长针带着的丝线。将缝制好的衣衫放到腿上,不忍问道。
“嗯。”
南柯轻应了一声,头也没抬。仍是埋头在书里。
下午,南柯从后院回来便问起藏书阁的位置。她听人说过。归元境的藏书阁是不允许外人进去的。
之后他出去了一会儿。等再回来就发现他手里多了这本书。这倒让余声有些诧异。况且这书看起来,年代十分久远。
“南哥,为何突然对符咒感兴趣?”
南柯手下一顿。终于从书间抬起头来“趁此机会多学一些总是好的。兴许以后能用得上。”说罢便又沉浸到书中。
余声将腿上的衣衫叠好。直觉告诉她南柯隐瞒了什么。南柯的事她一向不多问。平日里想知道的事,他通常总是毫不避讳。
抬手去拨了拨前面的灯芯。屋子随着跳跃的火焰,瞬间又亮了不少。
蓦地,南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抬眸看向她。余声一愣,见他眼神不对,手中的动作随之停了下来。
“南哥,可是我动了灯芯烛火晃到你了?”
只见南柯又偏头看向窗子。目光如炬,似乎要透过窗子纸将其看穿。
“来者是客,既来了,便进来吧。”
余声惊讶地跟着他的目光转头。
南柯以惯有的儒雅举止合上书本,安放在身旁的榻上。刚理好衣衫端坐,门便被叩响了。与之而来的还有那听过千遍的声音。
“师尊,是我。你们睡了吗?”
话音刚落,门便开了。熟悉的人,熟悉的脸。苏夕雨脸上不由得堆起了笑颜。朝门内的人唤道:“师尊!”
四目相对,南柯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扣着门框的手骨节分明。
忽地意识到什么,不自觉地用余光侧了眼榻边同样不自然的余声。调整了气息,口气淡淡:“进来吧。”
苏夕雨搓着一双手,跟着南柯从门口飞跳进里面。“我师娘呢?我刚刚在外面听到师娘说话来着。”
“在呢。”
余声将衣服收进柜子。苏夕雨没看到她的神色,朝她的背影莞尔一笑。就去一旁取了凳子,坐回到炉子旁。
天可真冷啊。
清冷阁里单炉子就备了两个,肯定冻不着。所穿的衣物都是薄款的。
之前的锦袄估计被侍女拿去洗了。没有备用的在身边。披风倒是有一件,不过那东西她不敢拿不说。那东西对于逃跑来说也太不方便。于是今天她穿着薄衣就跑出来了。
“师娘?你刚刚在做什么?”
苏夕雨只觉余声怪怪的。看了眼南柯抿抿唇“可是师尊欺负你了?若真是,你告诉我。我绝对站在师娘这边。我们都不给他做好吃的。”
“哪有的事,你又调皮!”余声这才看见她身上的单衣。
“怎么穿这么少?”面露惊讶,当即去衣架旁取了自己的披风为她披上。又拉了领口的带子,亲自帮她打起结。
“我们的境主夫人怎么来了?你夫君舍得放你出来啦。”
苏夕雨的笑僵在脸上。看似不经意的玩笑,却说得在场的人一片静默。一旁的南柯更是一言不发。
气氛一度尴尬,只余声还在花功夫帮她整理着胸前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