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手捻佛珠,依旧平静如波。
“这些年,我一直后悔,不应该为了西川的生意,弃母亲和倩娘而去。若我舍得钱财,母亲不会因我而亡,倩娘和孩子也不会死。是我负了倩娘,我悔不当初啊。倩娘,若非遇到我,本可幸福一生,是我一次次毁了她的幸福,又亲手葬送了她的性命。呜呜呜……倩娘啊,我对不起你!”
虞氏捻珠的速度渐渐变快,呼吸也略显急促。
“想当年,我与倩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打小就温柔可人,处处为他人着想,宁可委屈自己,也不肯伤害他人。她那么善良心软的人,死前却遭受那么大的罪,盆骨浸满了血水、髌骨骨折、右手臂被刀砍、三个手指断裂,我的倩娘,苦命的倩娘啊,呜呜呜……”谢允能悲从中来,涕泗滂沱,哭悼自己心爱的女子。
虞氏终于忍不住了:“够了,不用在我这表现你的一往情深。你若真喜欢她,当初别娶我啊!你若真喜欢她,十年后就休了我再娶她啊!可你又想顾着名声,又想享齐人之福,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
谢允能抬眼冷冷地望着虞氏:“所以你就杀了她?”
虞氏不敢直视谢允能,低头又捻起佛珠,只不过手指青筋暴露。
谢允能又加了把火:“若当初,我谢家不接受你虞家的钱财就好了。就算破产,凭我一双手,从头来过,有何不可?为什么要接受虞家的钱财啊?我谢家是自作孽啊!所以上天惩罚我,让我失去倩娘。十年后再遇倩娘,见她过得不好,我想护她周全,却给不了她正妻之位。你说的对,我若不贪心,倩娘虽过得不好,至少没有性命之忧。是我害了她,她那么善良温柔,连个鸡都不敢杀,我怎么能让她入狼窝呢?”
虞氏一把扯烂了珠串:“够了,你的倩娘,她可不是你口中的温柔可人之辈,她要的可不只是安逸生活,她要的是我这正妻的位置,是谢家的掌家大权!”虞氏愤怒不已。
“倩娘才不是这样的人,你这毒妇,休要污蔑她!”
“我污蔑她?一个婚前不检点、守寡期间不守妇道的女子,还需要我去污蔑她?你以为你对她一往情深,给她脸面,她就知足了?”
“夫人,我今日再称你一声夫人,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是不是你杀的倩娘?”谢允能悲愤不已。
趴着房顶偷听的清翎暗自心急:谢老爷太心急了,只怕虞氏不会招供的!
屋内,虞氏一口否认:“是老天看她不顺,收了她,与我何干?”
谢允能自知今日功亏一篑,只怕无法为倩娘报仇了,遂长叹一声:“我娘一直说你不易,从小娇生惯养的,嫁到谢家,常劝我给你留个子嗣,让你下半辈子有所依。可你这毒蝎女人,竟连自己的孩子都要谋害,何为人也?”
谢允能正准备转身离去,孰料虞氏竟然大怒:“你母亲这个老虔婆,满口仁义道德,却趁我怀孕之际,将通房丫头扶上位。我这怀孕的欣喜尚未平复,她那厢就给我添堵。既然你们不让我好过,那就别怪我一拍两散!”
谢允能气得手脚颤抖:“亏你还自诩是大家闺秀,竟然用如此恶毒的言语咒骂我的母亲,你的婆婆,简直不可理喻!你真是连倩娘一个手指头都抵不过!”
虞氏愤怒地吼道:“一根手指头都抵不过?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你耳朵背吗,那我就再说一遍,你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就算倩娘要你的正妻之位又怎样,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谢允能索性也不装了,一分体面也不准备给虞氏留。
“谢允能,你个王八蛋!你谢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你母亲那个老虔婆,我骂了又怎样?倩娘那个狐狸精,我打了又怎样?谁让你们负我!你们既负了我,大家就都别好过,大不了一起下地狱!”虞氏被彻底激怒了,开始口不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