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所有正道仙门的弟子,从小到大便被强制性的灌输着一些伦理纲常的教诲,没有人敢去对天道法纪提出一丝一毫的怀疑。
然而,纵然是绝对不可动摇的天罡法纪,在某些方面,也难免会有一些不尽人意。
这些不尽人意,在千百年间,又酿成了多少个人间悲剧!
上官彩看着安静的坐在自己对面的,气质超凡的白衣男子,仿佛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即使是有些偏激的之处,却也有一种特殊的道理,让人听到会情不自禁的在心里生出一种信服。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鼓足勇气问道,
“据小女所知,楚师伯也是出自名门正派飘渺仙宗,却为何会....”
楚惊风说道,“为何怎样?”
上官彩看了叶不归一眼,说道,
“为何会对我们所有人坚守了数千年的道,产生怀疑?”
“哈哈哈.....”
楚惊风爽朗一笑,接着反问说道,
“说的好,那我问问姑娘,一个数千年来,令成千上万的人,不惜一切代价,去扞卫的道,在如今却能够让人轻易的产生怀疑。
那么说明这个道,还不足以完美到让三界众生都俯首称臣!”
在上官彩的眼里,虽然楚惊风的话已经堪称得上是大逆不道。
但是不知为何,这些话在他的口中说出来,却充满着浩然正气,而那说话之人,也在谈笑之中,如高山大河一般不卑不亢。
纵然是她想要反驳,却也无法想出与他反驳的理据。
上官彩想了想,又说道,“那么,请恕弟子无礼,难道楚师伯,是想脱离正道么?”
楚惊风听他说完,放下手中的茶杯,将蒙着纱布的双眼面向她。
叶不归见势,以为楚惊风生气,于是连忙向上官彩使了使眼色,说道,
“刁女,不许对我楚叔叔这么说话!”
上官彩低着头说道,“我没有他意,只是自己心中好奇罢了!”
楚惊风沉默片刻,突然开怀笑道,
“哈哈哈...没关系的,我就是喜欢直来直去,有话就说的人。
我楚某一生浪荡,喜欢自由自在,自然也受不得那些所谓正道的条条框框!
而且,我也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成是正道中人!”
上官彩道,“可是,我曾经听师父提起过,缥缈仙宗从自古以来,便位列四大正道仙门之中啊?”
楚惊风说道,“你也说是听你师父说了,而你师父,又是听谁的呢?
所谓的正道四大仙门,其实不过是几千前,那些创道之人,为了能够使自己创下的道业,能够坚守下去。
而以正义之名将一些有同样理想的力量团结起来,并不断的使这种力量扩大,使其生根、发芽。
但是他们当时创下的道业,存在着许多的不尽人意。
或许他也想将它渐渐完善,让三界众生都能够遵循于它,但是无奈他们的生命有限,只能将这种期许寄望于后来人。
也就是你的师父,和你的师父的师父...
然而,我们这些后来人,却只继承下了最初创下的道业外在的规矩,却没有真正的领悟其中的内涵。
因而,尽管经过了数千年的繁衍,也没有将其不尽人意之处完善,这条所谓的正道,也才会在那些不懂得变通的固执之人的指引下,越走越偏。
这也是为何天道法纪仍在,但是正道仙门的执法者,却日益衰落的原因!”
叶不归在脑海中想着胡媚儿的样子,和她曾经问过自己,为何要在孟乘风他们面前不让她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非要她用自己不喜欢的方式对别人说谎。
是啊,如此善良的狐妖,想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自由生活,却一定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不然就会被所谓的天道法纪的惩罚,
被那些休闲炼道的执法者,无情的镇压。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她的身份是狐妖!
叶不归想了一会,说道,“因为那些执法者,只知道一味的扞卫正道,却根本就不懂得人间有情的道理!”
上官彩听了楚惊风一阵义正言辞的话语之后,不禁在自己的心中也渐渐的开始迷茫起来。
是啊,自己一直在师父的教诲之下,以伸张正义,斩妖除魔为己任,可是她却为何感觉不到丝毫的快乐。
接着,她又不禁想到了当日在东海渔村亲手杀死的那条黑鱼精,她当时也是为了正义而除魔,但是却没有体会到一丝的快乐。
有的时候,她不禁偷偷的开始羡慕起那些狐仙精怪过的洒脱。
想着想着,她发现自己的思想很危险,突然浑身一愣,回过神来,向楚惊风问道,
“敢问楚师伯,难道那就应该放任那些魔门邪教,鬼怪妖魔在世间肆意作恶么?”
楚惊风悠然说道,“魔门邪教之中也有许多光明磊落之人,之所以堕入魔道,是因为正道不容。
至于鬼怪妖魔之中,也有一心修善的精灵,我曾看到它们当中有许多狐妖,蛇精,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千年的道行,也要报答当年人族对它们的恩情!
在楚某看来,妖族这种知恩善报的精神,要让如今许多活在世间的人族自愧不如!”
听楚惊风说完,叶不归与上官彩二人心中不禁升起一种伤感,二人互相看了看后,纷纷低下了头。
楚惊风接着说道,“在这三界之中,我不会将自己归类于任何一个以成为万物的主宰者为目的,而不惜一切手段,对其他种族肆意残杀的道业之中。
楚某生来狂放闲散,在这天下间,只信仰能够给予我自由,对众生平等的日月星辰。
提剑只杀那些破坏三界平衡,霍乱众生平等残害生灵的可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