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言道:“这奏报确是有些晚了,然却也不难猜想。如今秦璧城已非一地主将,这一战打完,他要呈报与徐玄远,徐玄远又要仔细核实了,才能奏报朝廷。更兼这一战虽小,牵扯却广,徐玄远只怕也要深思熟虑,又要与部属细细商议。想来便是因此才晚了。”
陈封叹口气道:“倘若如此也还罢了,然这一战秦璧城非但无功,反而有过。他离都之时,相公与我再三叮嘱,朝廷不欲再起大战,命他谨慎行事。他竟如此不顾大局,肆意妄为,以致牵连河北,实是陈封统驭无方之过。请相公惩处陈封,再行文秦璧城,严加申饬。只惜大战在即,临阵换将非国家之福,请相公允他戴罪立功,待此战过后再作处治。”
裴绪道:“都司也不必太过苛责,适才都司未到之时,相公与我等已议过此事。秦璧城并非不顾大局之人,他为武将,统兵御敌,箭在弦上,只怕也有不得不为之难处。况且北代侵入我疆土,杀我将士百姓,若不挫他锐气,大杀他一阵,代人便要以为我郑国可欺。沙场之上,当以军心士气为要,旁的只怕便顾不上了。”
陈封道:“相公宽仁,却也不可太过纵了他,还该行文申饬才是。相公若怕伤了军心士气,便由陈封写密信与秦璧城就是。否则,只怕日后愈加没了管束,无法无天起来。”
袁端笑道:“哪个说崇恩统驭无方?若论驭下之严,老朽目之所及,我朝将领无人能出崇恩之右。那便如崇恩所言,你写信与他就是,我政事堂便不与闻了。”
陈封道:“是。多谢相公。”又道:“依陈封看,霍邑这一战,大捷是假不得的,否则河东上下也不必如此忧心燕代联兵。也正为这一场大捷,代国损兵折将,势必要出兵报仇。代国国小兵弱,不敢独自犯我大国,那便只能联合燕国一同出兵了。因此,徐玄远所忧之事并非捕风捉影。”
崔言道:“崇恩以为,徐玄远所言皆是实言?”
陈封道:“徐玄远这一封奏议,旁征博引,洋洋洒洒,以陈封看来,却是字字珠玑。此人大才,只怕武事已不逊于徐少保,文事却已远在乃父之上。”
崔言道:“徐玄远名气这般大,若非徐少保,只怕早已入朝为官了。然他为一郡刺史,乃是一方诸侯,在河东一言九鼎,只怕也不愿入朝受许多拘束。这且不去说他,崇恩,倘若当真燕代联兵进犯,我当如何应对?”
陈封道:“诚如徐玄远之言,倘若燕代一同出兵,他若各自为战,也不足惧。只怕燕国当真遣一枝骑军深入我河北腹地,穿井陉入河东,那便难以应付了。燕国骑兵骑射俱精,奔腾如风,难以阻挡。燕兵惯常劫掠,若是兵少,便不必倚仗粮草补给,要找到他已是极难,要围而歼之更是难如登天。倘若当真被他进入河东,则河东危矣。河北李克让不可轻动,为今之计,唯陈封请命出征,于真定设一条防线,设法拦住他。至于成败与否...陈封并无十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