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营寨所处山腰虽有十丈高,距代军大营却不甚远,只百十步远近,下山道路也被清理出来。居高临下,山深林密,正是设伏的好去处。若非徐恒早有预见,断难察觉。
众人看毕图,都看秦玉,秦玉却看徐恒,道:“永业有何良策,破他营寨?”
徐恒皱着眉头,思索片刻道:“代军有七千兵马,我亦只七千兵马,要攻他营寨,难以攻克。他山上这路兵马若是冲下山来,其势也难抵挡。况且河谷地势狭窄,我纵有大军也不能施展。是以要破他营寨,必用火攻。他山上这处营寨,距他中军大营只一箭之地,我若占了他这营寨,便可以火箭射他大营。”
秦玉道:“但他山上营寨地势险峻,又无道路可攻,却要如何才能占他营寨?”
徐恒道:“我何必去攻他,只需占了他营寨便可,璧城莫非忘了他设这营寨是何用处?”
秦玉道:“他设这营寨,是为引我去攻他大营,他好前后夹击。永业是说要遣一路兵马引他下山?”
徐恒道:“我若遣兵马佯攻他大营,他山上兵马必然下山救援,如此,我轻易便可占了他营寨。而后我兵马在山上射出火箭,他大营火起,代军必乱。前有我兵马阻截,他只一条退路,然那退路狭窄,哪里容得他大军退却?他便只得跳下汾水逃生。汾水水急,落水这若能逃出十之一二便已是难得,一场大胜岂非唾手可得?”
秦玉沉吟片刻,道:“永业确是妙计。然若如此,我佯攻兵马必然身陷重围,只怕难以全身而退。这路兵马不退,山上如何能放箭?”
徐恒点头道:“这路兵马死伤必重,然若为大破敌军,却也不得不为之。璧城放心,待代军山上兵马下山后,我再遣一路兵马去接应,待两军退了出来,我再封住谷口,代军便无路可进了。那时山上放箭,代军猝不及防之下,军心必乱,我再挥兵杀入谷内,代军必败。”
秦玉道:“代军有心引我入彀,他如何肯轻易放我撤兵?纵有兵马接应,要想退出,也是千难万难。”
徐恒道:“璧城,我军素来操练勤苦,又身经百战,我左骁卫众将士实胜于代军十倍、百倍,若不用在此处,更待何时?代军兵马倍于我时,尚不能胜我,何况两军兵马相当,又何惧他之有?”
秦玉犹豫片刻,转向张先诸人道:“你等以为徐先生这计策如何?”
张先等人都道:“先生这条计策绝妙,若能胜过代人,我等纵死亦不辞。请制司不必迟疑,下令便是。”
徐恒见秦玉仍旧难决,又道:“璧城,怨不得你迟疑,我这计策虽能必胜代军,却也有一样难处,请璧城留意。”
秦玉道:“是何难处?”
徐恒道:“璧城须知,如今我郑国大战初歇,西蜀、陇右两场大战,虽皆是我郑国得胜,却也耗费了国家多少钱粮。虽说得了巴蜀膏腴之地,却毕竟钱粮还未收缴到国库之中。朝廷势必不愿再启战端。”
秦玉点点头,却未言声。他离都之时,政事堂几位宰辅言辞之中已有这意思,他适才犹豫不决,也是顾虑于此。只是战事牵扯政事,却是不便与张先等武将言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