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如何使得……”拒霜受宠若惊,忙下意识地拒绝,手却被蛟二按住了。
“姑娘披上衣裳,你我都自在些。”
“是……”拒霜脸上显出了然,惶恐的表情变作感激的浅笑,“多谢公子。”
“姑娘不必客气。”
画面和谐友爱,可看到这一幕的谢慕行却怔住了。
这件大氅,是上次他受了伤被蛟二带回明月庄后,蛟二借他的那件。他那日也是这样披着这件大氅,回府的路上欢欣雀跃,几乎忘了身子的不适。今日在明月庄前等到了穿这件衣裳的蛟二时,他虽不愿承认,可的确是惊喜得几乎手足无措。同行路上,他还小心留意了她身上的味道,正是他上次熏的,他常用的香。
这件大氅她给他披过,他为她熏过,如今却披在别人肩头,谢慕行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手中的笔在纸上洇了一大团墨也没留意到。
“公子?”拒霜被谢慕行盯得发怵,弱弱地唤了他一声。刚坐回椅子上的蛟二也有些疑惑地偏头看他。
“路卿,不舒服吗?”
“咳咳,”这一声路卿把谢慕行从方才那奇怪的感受中唤回,他忙端起眼前空空茶杯,假装饮茶,掩过自己的无措,“我没事,开始吧。”
“拒霜姑娘,今日我们来,是为调查舒兰公子失踪案而来。”
“奴家方才听说了,”拒霜轻轻柔柔地颔首,身上披了蛟二的大氅,仿佛也添了力量,说话时,语气已明显不再那般怯懦,只是眼神里还是有些不安,“只是奴家上月初才来玲珑阁,只怕对二位公子帮助不大。”
“无碍,”谢慕行说,“你只需说些对舒兰公子的第一印象即可。”
“是。”拒霜抿了抿嘴唇,垂下眼眸回忆了一阵,开口说道,“奴家来玲珑阁的时日并不多,只远远看见过舒兰公子在舞台上抚琴献唱。他身段模样都是极柔美的,嗓音也清脆。我听说他是女子时,还吓了一跳呢。”
“舒兰公子平日为人你可了解?”
拒霜轻轻摇头,“我与舒兰公子无甚交集,不过见过他与别的姐妹们相处,看来应是个温和的人。”
“嗯,”谢慕行低头在纸上快速写了几句,“我问完了。”
“实在抱歉……”听了谢慕行这句,拒霜脸上明显显出几分歉意,“没能帮到二位公子。”
“姑娘不必自责,”蛟二定定看向她,语气沉缓,嘴角勾起一抹抚慰的笑,狭长眼眸里眼神却隐隐透出锐利,“今日之后,若还有需要,还请姑娘不吝配合。”
“嗯,”听了这句,拒霜脸上的惶恐才稍稍褪去了些,“那奴家先告退了,公子,你的衣裳……”
拒霜说着,缓缓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身上披的大氅褪下,又抬起惶恐如鸟儿的眼看向蛟二。
“在下送姑娘下楼吧。”蛟二起身接过她递来的大氅,转身挂回屏风上,又趁机向谢慕行使了个眼色。
谢慕行会意,向蛟二颔首,低头整理起了桌上的笔录。
“不,不必,奴家自己下楼便是……”
“姑娘不必客气,”蛟二转身面向拒霜,抬起一只手臂作出邀请状,“请。”
那拒霜姑娘犹豫了片刻,终于点点头,怯怯地迈开步子。而就在这时,收拾桌上字纸名册的谢慕行袖子一挥,盛满了墨的砚台竟从桌面上滚落到地上,恰好染脏了拒霜脚下的地面。
“啊!”拒霜一惊,发出的惊叫也如鸟儿,脚下慌乱避让,却还是踏在了那团墨渍上。
“姑娘小心!”蛟二忙抬手扶住了拒霜,而谢慕行此时也一脸歉然地,在桌上抓了几张白纸,慌慌张张走上前来。
“实在抱歉,污了姑娘绣鞋。”谢慕行说着,弯下身子,将手中的纸铺在地上,“请姑娘快在这纸上踏踏,将墨吸了吧。”
拒霜心惊未平,又见了这二位芝兰玉树的公子对她这般妥帖照顾,一时受宠若惊,睁大了那双鸟儿般伶俐而又惊慌的眼,不可置信地点了点头。
“好,好的……”拒霜被蛟二扶着,轻轻将脚踏在了谢慕行铺的纸上。好在那砚里的墨已不多,只踏过四五次,便被吸尽了。
“这纸……”拒霜还想帮着收拾地上的狼藉,却被蛟二拦住了。
“姑娘不必挂心,我们收拾就好。”蛟二垂眸看她,脸上露出抚慰的浅笑,“走吧,我送姑娘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