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序章(1 / 2)吾本亡灵首页

紧张是生物的本能反应,是一种精神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

它往往能调动起潜能,让紧张的主体变得更敏感而专注,当然,也更容易慌乱。

安东尼·克罗夫茨目前就处于这种状态。

他的贴身衬衣已经全部湿透,涓涓汗水甚至顺着手腕流到了握着剑把的手掌里,这是一种极其让人讨厌的感觉。

他开始埋怨起头顶那该死的太阳来,虽然现在是寒冬腊月,但那刺眼的日光着实让他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灼热。

他也有些不理解堂堂的梅兰维尔亲王怎么会屈尊来到这个污水横流臭气盈天的鬼地方。

最要命的是,他居然还只带了自己这个唯一的侍卫。

在周围那些半兽人不时抛过来的复杂目光中,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该死的绵羊,

所幸半兽人虽然凶悍,但面对乔装成神职人员的二人还是怀着某种敬畏,只是远远地悄悄打量。

而且半兽人现在也并不会无故行凶,它们正在教廷的感化下艰难地朝文明迈进,过程虽然会很漫长很艰难。

但这也已经是帝国取得的最了不起的一项成就,因为帝国与半兽人长达数千年的战争终于划上了休止符,进入了伟大的历史新阶段。

何况身为奥兰帝国的皇家骑士,这些半开化的半兽人就算要发难,在这么狭窄的街道上,似乎也对他形成不了足够的威胁。

他的紧张并不是基于这种无聊的念头。

而是亲王殿下刚才才告诉他,他要拜见的是一位亡灵法师。

出于对亲王殿下的尊敬和对皇家骑士荣耀的看重,安东尼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惶恐不安,他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哦!“

这倒有些出乎梅兰维尔亲王的意料:“亲爱的安东尼,难道你不怪我现在才告诉你?”

“大人,你的安排自有你的道理!”

紧张归紧张,但作为称职的下属,服从才是最好的品德。

但其实这个信息一入脑海,他全身的汗毛就炸了起来,原本阴冷的气温似乎一下变得燥热无比。

一种生平未有过的紧张直接让他把全身都绷得紧紧的,似乎那个该死的亡灵法师就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安东尼明白,这一趟行程,因为这个目的出现,将变得极其危险和诡异。

亡灵法师的危险是一回事,但私下会见亡灵法师所带来的危险则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伟大的奥兰教廷,早已经把亡灵法师定义为异端,是要悉数消灭的人间邪恶。

“唔,我很欣赏你这一点!”

梅兰维尔亲王是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脸上永远荡漾着一丝亲切而从容的微笑,如同冬日煦暖的太阳,就算他乔装打扮成了一个普通的黑袍神父,但那种能洞穿人心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你放心,今日的会见是经过陛下同意的,不会影响到你的前程。”

“不,大人,你这样说就让我很难过了,追随你保护你,是我们克罗夫茨家族交给我的荣耀使命,至于前程……“

安东尼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毕竟这种场面话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来显得格外的突兀,梅兰维尔亲王也微微一笑,挥手打断了他的尴尬:“好了,年轻人还是要考虑考虑前程的,毕竟我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儿……”

安东尼闻言两眼立马放出光来,身上的汗冒得更欢快起来,他仿佛看见了安雷莎郡主披着洁白的婚纱朝自己款款走来的情景……

“现在,你就在这等着,我进去见见他。”

梅兰维尔亲王把黑色斗篷解了下来,递到了安东尼手中:“你可以保持警惕,但不准进来,当然,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在日落前还没见我出来,你就不用等了,回帝都去禀报陛下吧,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座破烂的木楼似乎在格莱镇形成之前就屹立在这里,蛛丝满檐,橼尘三寸,有些倾斜的楼体似乎一阵风就可以刮倒。

但它却始终泰然若素地屹立在这里,甚至可以说格莱镇是基于这座木楼而慢慢形成现在这样的规模的。

在很久以前爆发过一场瘟疫,生活习惯不太洁净的半兽人自然伤亡更为惨重,但是当一小股被瘟疫折磨的几近绝望的半兽人来到这个木楼所在的地方后,发现瘟疫很快就消失了,来到这里的半兽人再没有一个因为瘟疫而过世。

虽然它们不太聪明又鲁莽,但它们也知道这一切的发生应该归功于这座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诡异木楼。

它们甚至把这座木楼也称呼为‘恩卡纳’,意为赐福之地,本是供奉摩那神的圣殿统称。

但这座木楼从来没有活人出来过,也没见有谁进去过。

曾经三个胆大的半兽人喝多了劣质的烈酒贸然踹门而入,却被某种奇怪的力道抛回到街道的泥水中,摔得齐齐断了几根肋骨。

从此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半兽人敢于去窥探这座诡异木楼的秘密了,脑筋比较粗条的半兽人干脆就真的把它当成了恩卡纳,反正伟大的摩那神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

甚至当帝国对亡灵法师的隐匿地进行调查摸底的时候,格莱镇的镇长都擅自做主,没有把这座可疑的木楼上报。

因为他觉得就算里面真住着一个亡灵法师,让他隐秘地呆在这继续庇佑格莱镇,自然远比把他上报给那个傲慢的教廷然后处死要强一百倍。

鬼知道那该死的瘟疫会不会卷土重来呢?

所以当梅兰维尔亲王头也不回地推开那扇破烂的木门,走进了那黑暗的木楼里时,所有路过的半兽人,都对这个勇敢的神父送去了一种说不清的复杂的目光。

当他很久都不再出来,这些半兽人的表情就显得极其惊讶了。

时间在等候的过程中是极其漫长的,紧张的安东尼感觉自己似乎捱过了几个世纪。